晚餐的时候,皇亲国戚在楼里吃着顶级的海鲜自助餐,倪子洋夫妇、倪雅钧夫妇陪同。
其他客人坐在草地上,一边观看烟火表演和舞台表演,一边吃着丰盛的烧烤自助餐,以及临时制作的小火锅自助餐,倪夕牧夫妇、诺一夫妇陪同。
一张大大的椭圆形餐桌前,倾容蹬着两条小萝卜腿跑回来,将一份美味的晚餐放在自己的面前,再爬到椅子上坐好,大口大口吃起来。
凌冽夫妇帮孩子们倒果汁,卓然夫妇、卓希夫妇也坐在这张大桌子旁。
忙活了好一会儿,大家落座开吃了,却发现倾慕跟贝拉的位置是空的。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贝拉双手托着盘子,很认真地说着什么,然后倾慕一脸认真地拿起夹子,夹了菜放在贝拉的盘子里。
曲诗文看到后笑了:“小殿下真是会照顾女孩子。”
慕天星跟凌冽对视了一眼,决定暂时不管他们了。
过了一会儿,贝拉端着一个盘子过来,倾慕也端了一个盘子过来。不过,按照慕天星对倾慕的了解,两个盘子里没有倾慕爱吃的菜。
慕天星“扑哧”一笑,问倾慕:“妈咪再去给你弄点爱吃的东西?”
倾慕摇摇头,道:“贝拉说,很多食物其实很好吃,只是我没吃过所以会抗拒。我想试试没吃过的食物,也许我会喜欢。”
倾慕最大的毛病就是挑食,慕天星想了很多方法都不行,这孩子认死理,确定喜欢吃什么就一直不变了。比如他爱吃鸡翅,那每顿都要有鸡翅,日日夜夜吃,他也不会觉得腻。他就是这种性格。
当慕天星发现儿子因为贝拉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改掉了挑食的毛病,她倒是有种想要立即把贝拉打包回家的冲动了。
贝拉天生丽质,怎么看都像一个聪明高贵的小公主。她用银叉叉起一块三文鱼,蘸了点儿绿色的芥末,然后送到倾慕的嘴边,笑着道:“这个很好吃哦!我以前没回来住的时候,跟爹地、妈咪一直吃这个。”
慕天星面色一变,倾慕从来没有尝过芥末啊。她刚要伸手去拦,却被凌冽制止了。
只见倾慕张开嘴,真的吃下了蘸着芥末的三文鱼。很快,他稚气的俊脸痛苦地皱成了一团,然后整张脸红透了。
慕天星将果汁递到儿子面前,心里紧张得要死。
等到芥末那股味道散开后,倾慕睁开眼睛,泪珠还在他睫毛上挂着。他看见贝拉抱着圆滚滚的小身子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他忽然笑了,即使睫毛上挂满了泪珠。他随着贝拉的大笑而笑起来:“呵呵,呵呵呵……”
贝拉问倾慕:“芥末三文鱼好吃吗?”
倾慕点头:“好吃!”
贝拉很认真地盯着倾慕看了又看,然后伸出的小手指,很仔细地拿着小勺挑出大龙虾的肉,一勺一勺地往倾慕的盘子里放,又舀了鱼子酱在虾肉上面搅拌了一下,笑眯眯地说:“这个很好吃,你尝尝看?”
倾慕没想到贝拉费这么大力气弄的虾肉是给自己吃的。看着她面前空空的盘子,他吃了一半虾肉,剩下一半给了她。她也没有嫌弃,甚至就着他用过的勺子大口大口地接着吃。
“倾慕,你怎么不吃榴梿啊?”
“有点臭。”
“你张嘴。”
“好吧!”
“好吃吗?”
“好吃!”
“倾慕,我跟你说,你不可以挑食,你要多吃蔬菜,这样才能长得健壮,长大才能保护我!”
“嗯。”
凌冽夫妇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很温暖。
因为这边没有贝拉的换洗睡衣,所以慕天星直接在俱乐部的奢侈品童装店给贝拉拿了两套换洗的外衣跟小睡裙。
凌冽陪着慕天星逛女童品牌店的时候,瞧着琳琅满目的花花绿绿的小裙子,嘴角扬了起来。他忽然想起乔歆羡说曾经期盼有一个女儿的心情,当初他不懂,觉得只要是他的小乖生的,男女都好。现在有了三个男宝贝,他忽然能够理解乔歆羡的心情了。
只是他的小乖好像不愿意再生,所以他暂时不想提。两人分离四年,好不容易才重逢,好好巩固一下夫妻感情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众人回到了各自的总统套房。
洗澡的时候,贝拉非要拉着倾慕,眼泪哗哗地掉着:“呜呜……你说过要养我的,我不要别人帮我洗澡。”
慕天星哭笑不得,对着贝拉道:“可是倾慕也是一个宝宝啊,跟你一样大的宝宝啊!你们都需要大人帮忙才可以洗澡的。”
贝拉抬起晶莹剔透的小脸,看着慕天星:“那我要跟倾慕一起洗澡、一起睡觉!”
“好啊!”慕天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古时候,男女七岁才不同席,他们才三岁,幼儿园小班啊,怕什么!
凌冽皱了皱眉头:“不好吧?”
慕天星心软,漂亮的小贝拉一哭,她的心都疼了,脱口而出道:“有什么不好的?我小时候还不是跟孟小龙在一个盆里洗澡?”
此言一出,她就后悔了。因为她清楚地感受到某男要杀人的眼神正直直刺向她。
她不敢回头,不敢看他,只默不作声地把浴池的热水打满泡泡,然后脱掉了贝拉的衣服,将光秃秃、一身肉的贝拉放进去,然后回过身给倾慕脱衣服。这时候她才发现贝拉长得真的好看,珠圆玉润的,原本她觉得自家儿子长得不差,怎么跟贝拉一比,儿子身上的肉少了一圈呢?
她看得心急,恨不得倾慕身上也长出一圈跟贝拉身上一样的肉来。
让两个孩子在浴缸里玩,他们转身去了隔壁房间。慕亦泽夫妇已经将倾容和倾蓝扒光了衣服丢在浴缸里了,倾容抬头笑:“妈咪,太公公让我晚上跟他睡。”
倾蓝也道:“妈咪,外公让我晚上跟他睡。”
慕天星刚想说话,一只大手就摁在她的肩上,率先回答:“好啊!倾容跟太公公多多相处是好事,只是太公公年纪大了,你要听话,别做让太公公太费神的事情。”
到现在,凌冽夫妇还不知道过去一个月的时间里倾容在倪家闯的祸。不过看着倾容的转变,他们觉得不管倾容闯了什么祸都是值得的。
慕亦泽笑着道:“来,外公给你们挨个洗头。洗完了头,我把你们送去被窝里。你们爹地妈咪也累了,今晚让他们好好睡一觉。”
两个孩子很听话,排着队等慕亦泽帮他们洗头。倾容一边看着,说道:“外公,你小心哦,不要把水洒到我二弟的耳朵里。”
一句“我二弟”让一屋子的人觉得分外悦耳。
凌冽夫妇赶紧回了隔壁房间,一进洗手间,他们看见两个孩子笑呵呵地面对面坐着,小脚丫子对着小脚丫子,在水里玩开了。
凌冽拿过洗发水,道:“倾慕过来,爹地帮你洗头。”
贝拉抬头看着慕天星:“阿姨,你要帮我洗头吗?”
“当然!”
一番折腾下来,凌冽真的觉得带小孩很不容易。
好不容易给孩子们换上美美的睡衣,送他们进了被窝,凌冽突然想到过去那几年慕天星受了那么多苦,后来还带着倾蓝跟倾慕,不由得觉得心疼。
夏天还好,孩子们脱穿衣服比较方便。要是冬天的话,孩子们穿那么多层衣服,每天光是早起跟睡觉都忙得跟打仗一样了吧?
他在孩子们的床尾站立着,看着倾慕跟贝拉手拉着手闭着眼睛,一副很快要睡着的样子,他也将慕天星拉入怀中抱着。
“小乖……”
他好心疼她,难怪四年后再见,她瘦成这样了。
慕天星能听出凌冽话语中的疼惜,不由得庆幸:“你不生气啦?”
她今天无意说了自己跟孟小龙小时候一起洗澡的事情,当时感觉大叔生气了。
谁知她不提还好,这一提凌冽的面色立刻变了。
凌冽揶揄似的笑了起来:“走啦!我们去找找外公,还有父皇。”
他们要和长辈们一起商量一下,要不要这么早就定下倾慕跟贝拉的事情。
凌冽觉得上一代的人眼光很是毒辣。就好像起初他希望倾容做储君一样,洛天凌制止了他,他却不听。他跟着洛杰布出国做了两次国事访问,忽而觉得倾容并不适合管理国家,倾容逞强好胜,倾蓝率真冲动,倾慕却懂得收敛锋芒。
凌冽夫妇前脚离开孩子们的房间,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一阵浅浅的轻笑声。
贝拉睁着大眼睛看倾慕,笑着道:“你跟你哥哥长得一样,但是我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你们!”
倾慕好奇地问:“你怎么认出来的?我的皇爷爷和皇奶奶都是过了好久才懂得如何分辨我们的!”
贝拉肉嘟嘟的小身子往倾慕身边钻了钻,贴着他,然后道:“你们领结的颜色不一样啊,笨!”
倾慕:……
想想也是,他跟哥哥们的领结颜色是不同的。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自己的小手什么时候跑到贝拉的手里了?
贝拉当着倾慕的面认真道:“倾慕,我要吃你咯!”
倾慕吓得张大了嘴巴,却一声不吭,看着贝拉把他的小手指塞进她的嘴里。
那感觉热乎乎的,挺难受的。她的小牙齿轻轻地咬在他的手上,弄得手上全是口水。她咬了好几遍,但是他不觉得疼。
贝拉把倾慕的小手咬了一遍,再还给他,非常自豪地说:“我告诉你哦,我的妈咪就是我爹地从小养大的。小时候她吃我爹地,他们长大了,就换成我爹地吃她了!他们过情人节的时候,我听见爹地对她悄悄地说‘小东西,你小时候咬我,现在我们长大了,你该连本带利还给我了吧’。”
倾慕听得认真,过了一会儿,他问:“那你刚才吃了我好久哦!等我们长大了,你也会让我连本带利吃回来吗?”
“必须的呀!”贝拉抬手揉了揉倾慕的小脸蛋,又道,“你想什么呢?我现在吃你是为了让你以后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吃我啊,笨!”
“哦,我记住了!”
“嗯!”
“贝拉,晚安!”
“嗯!”
孩子们很快进入了梦乡,而凌冽夫妇也很快从倪子洋的套房回来了。
倪子洋他们的意思是,先不要妨碍孩子们正常的身心发展,让他们自然而然地相处,不要过早地用未婚夫妻的名头将他们捆绑在一起。毕竟这个年代,未来还有很多未知的变数。
但是为了防止倾慕真的喜欢上贝拉,他们对贝拉的教育必须慎重考虑了。
凌冽听了倪子洋的话,跟慕天星回来后,先看了看孩子们,发现倾慕把贝拉当成抱枕一样抱在怀里,两个小脑袋很有爱地凑在一起。
慕天星忍不住笑了,她拿着手机拍了照片:“倾慕真会享受,贝拉那一身的肉抱在怀里多舒服啊!”
这一幕无比温馨,凌冽笑了笑,也拍了照片,却没说话。
回了房间后,凌冽给沈帝辰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对方贝拉在这里跟大家相处得非常愉快,还说自己跟妻子都很喜欢贝拉。提及别的,凌冽却话锋一转,道:“沈先生现在不是住在首都吗?”
沈帝辰道:“对。”
凌冽温润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意味深长:“那么贝拉以后只要不上幼儿园的话,双休日我都会让人将她接进宫里来,周日的晚餐后我们再派人将她送回家,沈先生觉得如何?”
言外之意,凌冽希望贝拉从小适应宫廷的生活环境,并且在适当的时候教授她一些宫廷礼仪。
贝拉是在国外出生的,沈家的教育很显然是开放式的。
凌冽夫妇不想扼杀贝拉如此可爱、率真的天性,但是该有的宫廷礼数是必须有的,名媛礼仪、公主培训班什么的,肯定要带着贝拉去上。
沈帝辰一听就懂了,太子殿下是在帮着他解决女儿的宫廷教育问题,不然太子殿下不必如此每周劳心劳力。
沈帝辰浅笑几声,道:“贝拉能常常入宫陪伴在小殿下身边,是她的福气!今后拜托太子殿下跟太子妃殿下多多照看她了。”
在沈帝辰心里,自然对自家女儿有信心。就因为有信心,他才忍痛让女儿偶尔离家,跟在凌冽夫妇身边。
有句话说得好,日久生情。自古以来,婆媳关系是最让人头疼的。所以,如果贝拉是在凌冽夫妇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那么她嫁给倾慕的时候,凌冽夫妇不但会有儿子娶媳妇的感觉,还会有嫁女儿的感觉。
沈帝辰就是要凌冽夫妇对贝拉产生那样的感情!
他们之间有了那样的感情存在,即使将来贝拉跟倾慕的婚事没成,皇家也绝对不会亏待他们沈家。因为凌冽夫妇对贝拉有了感情,就不会舍得贝拉掉眼泪。
双方有了这样的默契,两人道了晚安,通话结束。
凌冽站在窗前望着不远处的草坪,心情格外舒畅。一转身,他听见洗手间里传来的水花声,勾了勾唇,心知慕天星在洗澡,他利索地将自己剥了个精光,光着脚丫子走了进去。
“啊……”
几乎在两秒之内,洗手间里就传出了慕天星的惊叫声。
至于里面的画面是如何春光旖旎,如何少儿不宜,那只能靠大家自由想象了。
翌日一早,凌冽伏在慕天星的身上还没下去。好久没有这样尽兴了,最后他累得精疲力竭,只能睡了。
慕天星一睁眼,嗷嗷直叫。她现在真想晕倒了!
她痛死了、酸死了、羞死了!
“你给我下去!浑蛋!”慕天星将身上的男人推了下去。
凌冽从梦中惊醒,紧张地一把抓住身旁女子的手臂,感觉她还在,他像松了一口气般将她拥入怀中,接着睡觉。
慕天星本想抱怨的,可是凌冽刚才惊醒后下意识的动作让她无法抱怨,反倒有了些许感动。
她轻叹了一声,想起了昨晚的事,她要不要下去买事后避孕药呢?
昨天,她看见俱乐部下面有药店。
“我去看看孩子们醒了没有。”
慕天星刚刚说完,凌冽的大手就将她圈住,温柔的声音带着沙哑,道:“你别折腾了!倾容在外公那里,倾蓝在岳父那里,隔壁房间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他们肯定不会有事情的。等倾慕跟贝拉醒了,他们会叫大人的。”
“可是我想先起来啊!”
“不要!你走了,我睡不着!”
“我看你跟猪一样,怎么会睡不着?”
“真的,小乖,别走!你一走我就睡不好了。”
他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撒娇的意味,听得让人心软。慕天星此刻纠结的是,她不能再次怀孕。
她的子宫壁已经十分脆弱,不能承载新生命渐渐长大的重量,也不能承载人流手术的刮宫、清宫了。即使只是药流,也是要清宫的啊!
慕天星两眼一闭,手脚有些冰冷,她有些害怕。
她的心事太多了,她不想让凌冽知道。她能感受到凌冽的担忧跟自责,所以更不敢说。她想着只要自己不怀孕就好,不能怀孕,不可以!
等到耳畔终于又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慕天星才小心翼翼地拉开凌冽的胳膊,揉着自己发酸的腰下了床。
在洗手间里简单冲洗了身子后,她穿衣服时,脑海里想起了一个人:药医,那个四年前给她诊过脉、很厉害的药医。药医不久之前给莫林诊过脉,所以现在他应该住在这里。
她不动声色地从洗手间出来,悄悄打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大床之上,原本熟睡的男人忽然睁开了双眼,然后一个电话打给了乔歆羡,只吩咐了一句话:“你将太子妃今天在俱乐部里所有的行动画面监控下来,及时汇报给我。”
说完,他掀开被子,毫不犹豫地冲进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换好了衣服,拿过手机一看,上面有乔歆羡的短信:太子妃刚才去药店买了一盒事后避孕药。
事后避孕药?想起昨晚的缠绵,他那么卖力,也有想要小公主的心思。尤其在看见贝拉那么可爱的小女孩之后,他想要一个小公主的想法更加强烈了。
他的指尖捏着手机,一种心痛蔓延开来。他想说:罢了,她已经为我生了三个儿子,那么辛苦了,为何我不多为她考虑考虑?
凌冽的眸色一点点加深,他打开隔壁房间的门看了眼孩子。两个宝宝的脑袋凑在一起,两人还在睡。
他关上门,当即出去找她。
凌冽站在电梯前垂头想着心事,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慕天星刚好往外探出脚。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愣住。
凌冽自下而上打量了慕天星一眼:“你去哪儿了?”他的表情极淡,一双黑亮的眼睛深不可测,有点像慕天星四年前见到轮椅上的他的样子。
短暂的不适应之后,她冲他甜甜笑道:“我下去透透气,你这么快醒啦?”
凌冽看了慕天星一眼,忽然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她没有带包出门,药一定在她身上装着,他觉得他们之间有必要谈一谈了。
一进卧室,凌冽就将慕天星轻轻放在床边,然后看着她:“小乖,关于生女儿的事情,你若是不想生,你可以跟我说的,我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慕天星面色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下意识捂住了外套左边的口袋,道:“你找人监视我?”
凌冽垂下眼眸,将她拥在怀中:“小乖,我只是觉得你有心事!我不喜欢我们之间还有隔阂。难道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你还是觉得你男人我是一个不讲道理、不会体谅你、胡搅蛮缠的男人吗?”
“当然……不是。”慕天星挑了一下眉,却补了一刀,“但是你很有心计,而且相当霸道!”
凌冽:……
好吧,他承认,他是这样的。
房间里很安静,凌冽沉默了,而他这样的沉默令慕天星觉得心慌。
好在他的大手始终没有放开她,一直紧紧握着她的小手,也让她明白,他没有生气、没有放弃。
爱人之间,彼此最为贪恋的不过是对方温柔的爱意罢了。
过了一会儿,凌冽才抬头看着慕天星,认真道:“我们好好谈谈,你告诉我原因好吗?”
“你既然说了你不会不体谅我,又何必问我原因?”
“我想要女儿!”凌冽认真地看着慕天星,坦白道,“我真的想要女儿。我体谅你,不去强迫你,但是你必须给我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让我说服自己。小乖,我也有梦想,我的梦想是可以再照顾一次怀孕的你,看着你十月怀胎,握紧你的手。顺产也好,剖腹产也好,我陪着你进产房,跟你一起看着宝宝出生,亲手给宝宝剪一次脐带……”
慕天星:……
她沉默不语,但是已然泪流满面。
他说得真的好好听哦!这是她漂泊在外的四年里,日日夜夜做梦都在奢望的事情,但是事实呢?事实上,无论梦想多么,现实都是骨感的。
凌冽捧着慕天星的脸,吻去她的泪,一遍遍低声哀求着:“小乖,好不好?我想要那样过一次,我真的想要那样过一次,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在梦里的!”
慕天星鼻子发酸,她伸手将凌冽轻轻推开,抬起被泪水冲刷的晶莹剔透的小脸,道:“你可以生女儿,但是生女儿的人不是我!你若想要女儿,那我们离婚,你去找别人生吧!”
凌冽倒吸一口气,他有一种心脏被人狠狠揪紧又猛砸了一下的感觉,手心里全是汗。他用力握着慕天星的小手,好像被吓到了一样,表情变得木讷起来。
慕天星望着凌冽迅速失去了血色的脸,不再流泪,凄凉一笑:“三年前,我生孩子的时候子宫受了伤,不能再怀孕。我的子宫壁不能承载胎儿日益增大的重量,也不能承载做人流手术刮宫的压力,因为子宫壁已经很薄了,随时会穿孔大出血。我生不了孩子,如果我生女儿,女儿还没出世,一尸两命不说,我的儿子们也会没了妈妈!”
“不说了!”凌冽后怕地将慕天星拥入怀中。
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该死的,没有人跟他讲过这个!
上次他带她去安全局做身体检查,也没有检查子宫壁厚度。他太粗心了,他应该拉着她,仔仔细细地把所有检查都做一遍的!
慕天星坦白这些的时候,那种绝望又沙哑的口吻听得凌冽的心都要碎了。
“不说了,我不要女儿了,我一点都不想要!”凌冽慌张地拥着慕天星,改口道,“我就喜欢儿子,喜欢我们的三个儿子!你看贝拉多可爱,我们以后多接她回宫小住,就当她是我们自己的女儿,那也挺好的。不生了,就这样,我们不生孩子了!”是他奢求了,他怎么可以这么不知足呢?
老天让她救了他两次性命,让她做他的妻子,让她给他带来阳光和温暖,让她给他生了三个孩子,还让她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跟他完成婚礼,两人会美好地走完一生,他居然还在奢望,他怎么能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他捧着她的脸,认真道:“你买的药暂时不要吃,我把药医叫来,让他给你诊一诊,然后找到最适合你的避孕方式好不好?”听说那种事后避孕药吃了对身子的伤害特别大。
慕天星望着凌冽,看着他不断妥协的模样,忍不住垂下头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其实,我也想要一个女儿,呜呜呜……”她像孩子般哭了起来。
搁在心里的秘密揭开了,她不得不去面对。她才二十二岁,已经失去了再做母亲的资格。这样的伤痛,会是终生的遗憾。
她跟凌冽这样的夫妻,经济条件完全不必担心。长辈们抢着带宝宝,还有一大群下人帮忙,若是他们夫妻俩的身体好的话,生七个八个都不是问题。
然而她只能生一胎,幸亏是一胎三宝。
“怎么会是你的错!你这个小笨蛋,不许再道歉了!”凌冽在慕天星的额头上亲了亲,然后站起来,掏出手机给乔歆羡打了电话,心知她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生孩子的事情,他只说,“你把药医叫来我房里。”
凌冽去洗手间拿了一块温暖的湿毛巾,帮着慕天星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他站在她面前,忽然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了笑,故意逗她开心:“满满的胶原蛋白,你跟我在高速路上遇到你的时候一个样!”
她仰望着他,终于笑了:“谢谢。”谢谢他愿意包容她,连她二十二岁不能再生孩子的问题也一并包容了。
他深吸一口气,拢了拢她的发:“我去隔壁看看孩子们。”
快九点了,倾慕跟贝拉还在睡,也是两只小猪了。等到凌冽从隔壁房里出来,刚好听见套房客厅的门响了起来。
他去开门,乔歆羡领着药医站在门口。
说起来,乔歆羡也是一个人精,他把药医领来了却不直接进房里,微笑着道:“我先陪夜儿去用自助餐了,你们忙。”他进退有度,去留自然,转眼他便消失在凌冽的眼前了。
凌冽看着眼前的药医,温润道:“麻烦你了。”
“应该的。”
作者“洛心辰”推荐阅读《小娇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这个药医还是四年前那样的气质,仿佛一个世外高人,眉宇间尽是淡泊之色,总是让人觉得他不染尘埃。
慕天星已经从房里出来了,她走到沙发前坐下,主动拉上袖口,露出一块细腻的皮肤。
药医先看了眼慕天星的气色,然后道:“太子妃气血不足啊!秋天了,您可以适当用点阿胶。”
“好。”慕天星刚刚说完,药医已经将精致的紫檀木药箱放在茶几上了,然后他从里面取出脉枕。
慕天星有经验了,不用药医提醒,她直接将手腕放在脉枕上面。
房间里很安静,药医静静诊着脉。
大约过了十分钟,药医才抬眸,轻叹了一声:“太子妃已经有半个月的身孕了。”
闻言,凌冽夫妇大惊失色!凌冽更是懊恼不已,他为什么没有早点采取避孕措施?
“先生。”凌冽觉得这么称呼这个药医应该是最礼貌的,“我妻子的子宫受过伤,不能怀孕……”
慕天星吓得花容失色,不能生孩子已经是遗憾了,现在她怀孕了,难不成真的要拿掉子宫吗?
“药……药流的话,有没有不伤子宫、不用清宫的?”她吓坏了。
她打听过,药流的女人都是要住院的。她吃了药,在盆里产下胎儿之后再做清宫手术,还要消炎才能出院。
清宫的话,药流不干净的地方,都会二次刮干净的。
这太吓人了!
凌冽看慕天星吓得面色惨白,他上前握住她的手,看着药医:“怎么办?你有没有办法?”
他的小乖才如鲜花一般的年纪,怎么可以失去子宫?
女人没了子宫,会迅速衰老的!小乖这么美,怎么可以?
药医沉吟了一会儿,道:“眼下只有唯一的方法了。”
“什么?”
“你快说!”
药医抬起清亮的眸子,很认真地看着他们:“保胎。孕妇怀孕六个月就剖腹取子,再将孩子送进保温箱,孩子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但是太子妃的子宫是可以保住的。前提是,太子妃怀孕期间必须每日卧床休息,不可劳心劳力。”
说着,药医站起来收回了脉枕,又道:“太子妃可以去医院做子宫内壁厚度的检查。上次您是怀了三胞胎,胚胎太重了,所以需要子宫壁有一定的承载能力。您后来难产,子宫受伤,子宫壁变薄了。但是现在这个是单胎,单胎的胚胎会轻很多,目前您的子宫壁是可以承载的,支撑到六个月应该不会有问题。太子妃去医院检测一下,也许子宫壁还可以支撑到第七个月,那时再剖腹取子。对于胎儿来说,多在妈妈肚子里待一个月,生机就大一些,意义完全不同。”
慕天星吓得手脚冰凉,她抬起头看着凌冽,害怕地说:“六个月的宝宝送进保温箱……能活吗?”
凌冽痛心地拥住她:“能!一定能!”不管能不能,已经由不得他们选择了。
药医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慕天星,里面有药丸,他道:“太子妃早晚空腹的时候吃一粒。等回了宫,太子妃的子宫壁厚度检测结果也出来了,我再去月牙湾帮您看诊。”
“谢谢。”慕天星接过小瓷瓶,心尖都是颤的、紧张的。
药医轻叹了一声,道:“其实很多姑娘年纪小的时候不懂事,打胎了太多次,后来她们结了婚真的想生孩子了,就算怀孕了,每每到了那个月份,也会自然流掉保不住孩子,这就是跟子宫内壁太薄有关系。太子妃还是要抓紧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等将来剖腹取子的时候,顺便让主刀的医生帮您结扎一下。”
“好。”
药医很快离开了。
凌冽趁着慕天星这会儿还没吃饭,赶紧端来水,喂她服下一粒药医给的药丸。
听见隔壁房间里有孩子讲话的声音,他将她抱起来放入被窝里,道:“我给孩子们穿好衣服后马上回来陪你!你乖乖躺着!”
看着凌冽离去的样子,慕天星难过得很,心想:六个月的宝宝能保得住吗?
凌冽打开房间的门,就看见贝拉跟倾慕笑呵呵地在被窝里打闹着,两人的感情好像特别好。
凌冽看着贝拉如小肉包子的可爱模样,开始幻想慕天星的肚子里会不会是一个小公主。
他找到给贝拉新买的漂亮衣服,笑了笑,对贝拉道:“丫头,过来!叔叔给你穿衣服了。”
贝拉笑着从被窝里爬出来,圆滚滚的小身子凑上来,脚丫子雪白的、厚厚的,全是肉。凌冽笑着给她穿裙子,穿打底裤,穿小袜子,还给她穿好了小皮鞋。
倾慕也很快钻出来,却很认真地自己穿好了衣服跟鞋子。
凌冽发现倾慕的自理能力还是很强的。
他牵着两个孩子进浴室洗脸刷牙,两个孩子还在打打闹闹,最后孩子们从浴室里跑出去,在客厅里玩耍。
凌冽进了卧房,笑着问慕天星:“你要不要一起去用自助早餐?还是我打电话让客服送来,我陪你在这里吃?”
慕天星听见外面孩子们在笑,爬起身道:“一起去吃,我才刚刚怀上,小胚胎而已,没什么重量,没关系。”
她坐起身的一瞬间,眼前高大的男子忽然蹲下来,然后捧起她的一只脚帮她穿鞋,他温柔地道:“你要记得,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下你!”他清雅迷人的嗓音飘荡在她的耳畔。
慕天星心中涌上无数感动。
凌冽帮她穿好了鞋,在她起身的一瞬间,又把她拥入怀中,轻轻一吻:“小乖,我永远是你的大叔!你要记得我们婚礼上的誓约,我们要一生一世陪伴彼此。”
倾慕跟贝拉跑了进来,两个孩子的脸蛋红扑扑的,闹得正欢。
凌冽当即将妻子护在身后,生怕刚刚怀上的小生命受到伤害。他笑着将两个小宝贝接入怀中,一只手抱一个,道:“好了,我们现在去楼上的大餐厅吃自助早餐啦!”
“好啊!”
“贝拉,我今天还帮你拿吃的!”
“嗯,谢谢!倾慕,你真好!”
“我发现你拿的吃的都好好吃!”
孩子们从凌冽怀中钻出去,跑向前方。
凌冽拉着慕天星的手一起走,每走一步,他都在心中默默许愿:神哪,请赐我们一个像贝拉一样聪明、美丽的小公主吧!神哪,就算是最坏的结局,至少让小乖的身体不要受到伤害,保住小乖的子宫吧!
俱乐部的自助早餐非常丰盛,加上倪家的饮食有严格要求,菜品的等级不亚于七星级酒店。
昨天的晚餐皇亲国戚跟贵宾是分开用的,但是今天的早餐大家是一起吃的。一来,当地的商人、政客、宾友等都已经打道回府了;二来,能留下来在俱乐部过夜的,都是等级较高、素质较好的人。
凌冽夫妇带着两个孩子抵达餐厅后,发现了很多认识的人。
他怕麻烦,不想慕天星太累,就给她找了相对偏僻的餐桌,让她在餐桌旁坐着等他,他先领着两个孩子去取餐。
取餐的过程中,凌冽看见了纪倾尘夫妇。他们领着一对儿女跟乔歆羡一家坐在一起,乔歆羡招手打招呼,凌冽点头示意。
他刚端了两个盘子回餐桌,就发现沈帝辰夫妇已经在慕天星对面落座了。
凌冽的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清新的微笑,跟他们打招呼。
沈帝辰放下手中的餐具,站起身看着凌冽道:“我们取了餐找位子的时候,发现太子妃在这里,我们刚好想看看贝拉。”
“沈先生坐吧。”凌冽在慕天星身边坐下,将营养丰富的美食放在她面前,温柔道,“我们小乖今天运气好好,居然有烤鳕鱼排哦!”
他拿她当孩子一般哄着,惹得她脸颊一红,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
“沈先生他们还在,你别这样说。”大叔总是这样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宠她。
沈帝辰夫妇则微微一笑,表示理解,因为他们之间也是这样的氛围。
过了一会儿,贝拉一只手拿了一盒牛奶,蹬着两条有力的小腿跑过来。她将牛奶往桌上一放,就爬进沈帝辰的怀里:“姓沈的,算你有良心,还知道来找我!”
大人们呵呵一笑,倾慕端着餐盘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服务员,帮着他端了一盘食物。
倾慕把东西放在餐桌上,看着沈帝辰夫妇。他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端端正正地站好,然后道:“叔叔阿姨,早上好。”
沈帝辰夫妇愣了一下,继而笑着跟倾慕打招呼。
倾慕回到他的位置上坐好,却帮着贝拉把小饼干放在碗里,淋了好多果酱在上面,贝拉说她喜欢这么吃。
平时在沈家,这些都是沈帝辰亲自给宝贝女儿做的。
沈帝辰瞧着倾慕的动作,眼底有一丝疑惑闪过,但见倾慕真的将拌好的饼干放在贝拉面前,他的那些疑惑统统烟消云散,化作了惊喜。
“贝拉,东西做好了,你可以吃了!”
倾慕只是轻轻唤了一句,贝拉就毫不犹豫地从父亲怀中跳了下去。她爬到倾慕身边的位置上坐好,拿起小勺子吃了一块饼干,笑眯眯地看着倾慕,道:“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果酱饼干了!”
沈帝辰摇头苦笑,跟凌冽夫妇道:“过去几百次早餐,我都白给她做了!”
凌冽夫妇闻言也跟着笑了。
早餐后,大家各自休息。沈帝辰接了一个电话,一家人要提前回去,因为有事,会有很长时间抽不开身,所以他只能将贝拉带走。
看着女儿身上既名贵又漂亮的新衣服,他能感觉到凌冽夫妇待女儿是真的好。他摸了摸女儿的小脸,道:“你去跟倾慕的父母道别,还有跟倾慕道别。我们马上要去机场了。”
贝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她依依不舍地看着倾慕,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倾慕,你……你会不会忘记我?”
倾慕本来不觉得太难过,因为爹地、妈咪说过,他很快会见到贝拉。但是眼下,他觉得好难过,眼睛也跟着红了:“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沈帝辰的妻子走上前将女儿抱在怀中,沈帝辰跟凌冽握手告辞。
俱乐部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俱乐部服务员上前,把行李放进车子的后备厢,然后打开后车门,沈帝辰一家三口离开了。
倾慕一直没有哭,只是站在金色的阳光下看着车子,直到车子不见了,他再也看不见贝拉了,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凌冽觉得好笑,将小儿子抱了起来,揽过妻子的肩说:“走,我们回房。”
在H市度假三天,所有宾客陆续离去,回到了自己发展的城市。
凌冽一行人抵达月牙湾时正值中午,大人和孩子全部要午休。
三兄弟的房间里,倾容抱着薯片在看动画片,天大地大,他没烦恼;倾蓝时不时看着一串手写的身份证号码发呆;倾慕坐在小板凳上,在饼干上淋了好多果酱,然后拌一拌,一勺一勺舀着吃。
凌冽等慕天星睡到下午三点时叫醒了她,然后让卓然把车开过来,载着她前往医院测量子宫壁的厚度。
卓然接到凌冽电话的时候兴奋得不得了。尤其他一下飞机就接到了调职首都的通知,还任命他为太子秘书,贴身跟随。
凌冽牵着慕天星出了别墅大门,就看见卓然站在车边,对方穿着整齐的黑色西装,戴着纤尘不染的白色手套。他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打开车后座的门道:“太子、太子妃,请上车。”
首都的一家私立妇科医院。
凌冽已经在网上预订了VIP病号,直接预约了最好的专家。来了医院之后,他用手机扫了信息码,直接取VIP卡,不用排队就进入专家诊室了。
卓然在廊口守着。
病房里,当凌冽夫妇摘下墨镜跟口罩之后,坐在办公桌前的医生吓了一跳。
这是一个信息发达的时代,尤其上个月这两个人才完婚,两人的脸在全世界各个角落的屏幕上滚动播放着,民众真是想忘记他们都难。
凌冽一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
他在网上挂号的时候写的是曲诗文的名字,而眼下他对医生非常严肃地道:“我是查询了首都口碑最好的妇科医院才决定带我太太来这里的,我相信这里的口碑不仅仅取决于医生精湛的医术,同样的,在病患隐私的保护上,也是做得很好的。”
“是是是!”医生连连点头,她哪里还敢坐着,立马站起身扶了扶她琥珀色边框的眼镜,然后看着眼前的两人,道,“我们医院的保密工作一定是最好的,我们医院的诊治工作也一定是最好的!请您放心,请二位都放心!”
慕天星看着这个可以做她母亲的人这样慌张,有些于心不忍:“你不必如此紧张,我们是来看病的,自然有求于你。我想要检测一下自己的子宫内壁厚度是不是会影响怀孕生子。”
闻言,医生一下子放松了。
她微微笑着道:“是这样的,在不同时期,我们女性的子宫内膜厚度数据是不一样的。一般来说,子宫内膜厚度正常值在8—10mm,月经期子宫内膜功能层脱落保留基底层,增生期,也就是月经第6—14天内膜厚度达1—6mm,分泌期在月经第15—28天,子宫内膜厚度达7—10mm。”
“我怀孕了。”慕天星直接抛出一个答案。她看着完全愣掉的医生缓声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多时期,我现在怀孕了,是孕早期。但是之前我剖腹产生下三胞胎,子宫在生产跟手术的时候受了伤。我不清楚自己子宫内壁的承载能力,只想知道我腹中的宝宝可以怀到第几个月,我就是想要知道这个。”
凌冽在一边静静听着,他心里既心酸又欣慰。他心酸的是小乖受了这么多苦,欣慰的是小乖可以坦然面对那些痛苦,自己对着医生说出了病情。
来的路上他还在想,到时候让她坐在椅子上,他来讲。但是没想到,是她给了他惊喜。
女人一旦做了母亲,果然都会变得无比坚强。
医生点点头,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您跟我来吧,到里面的小房间里做B超,我们可以清楚地看见数据。等您的数据出来了,您参照妊娠时期正常的子宫内膜变化标准,是可以推算出您大概可以怀的月份的。”
“好。”慕天星吐出这一个字后,看着医生准备向前走,她的双脚却定在原地。直到凌冽的大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她才深吸一口气,勇敢地向前迈出一步。
她安静地躺着,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
医生熟练地用B超扫描仪将耦合剂在慕天星的小腹上推开,一路观察,沉默不语。
凌冽夫妇不敢打扰,而医生的面色有些怪异。
等到医生终于停下来,她侧过身子,对着慕天星看了看,道:“您……您怎么确认自己已经怀孕的?”
慕天星尴尬道:“是一个药医把脉的。”
医生又道:“那一定是高人了!我这里的B超都还看不出来,胚胎还没有进宫腔啊!这个要怎么判断是不是怀孕了?”
“不用判断!”凌冽对那个药医的医术非常有信心,坦言道,“你只要根据我太太现在的情况判断,假设她已经怀孕半个月了,那么她现在的子宫内膜壁最多能承载几个月大的宝宝?”
医生凝眉,又动了动手里的东西,她在慕天星的小腹上摁着,终于轻叹了一声:“要不……做药流?可是,药流万一不干净,清宫还是要刮的。”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凌冽怒了!药什么流啊!
他愤怒地上前一步,要不是看着这个医生是一个妇人,他真想揍上去了。
医生直接吓得浑身一颤,怯怯地垂下头。
凌冽又道:“我跟我太太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我们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难?谁说要做药流了?我们提的问题你听进去了吗?你这样想当然地忽视患者的意愿还胡说八道,你有没有医德?”
“大叔!”慕天星吓得赶紧坐起来,一只手拉过凌冽的手臂。
她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发怒了,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她很少看见他当着她的面这般发脾气。
医生吓得额头上全是汗,面色苍白。慕天星眉头一皱:“你不用多管闲事!你只要告诉我,我现在如果是早孕,最多可以妊娠到几月?”
医生抬头看了慕天星一眼,抬手擦擦汗,赶紧盯着电脑屏幕看了看,然后不敢大意,调出了类似的病例数据作为参考,再参照书本上的数据,道:“大概六个月到七个月。”
慕天星心中一痛,她深吸一口气,道:“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有的。”医生点头,“您不能大补!胎儿营养正常就可以,否则胎儿肥胖的话,可能五个月就……就……”
“别说了。”慕天星鼻子一酸。
凌冽拿过一边的纸巾,帮慕天星把她小腹上的耦合剂一点点擦干,然后扶着她下来。
他将她拥入怀中,又听医生道:“我……我不建议您生!真的,太危险了!万一有问题,我没办法承担责任……”
慕天星冷笑:“难道我现在适合做人流或者药流吗?”
医生愣住,道:“也……也挺……非常危险。”
“那不就得了!”慕天星在凌冽怀中闭了闭眼睛,睫毛上有淡淡的湿意,眼泪却没有掉下来,“要么刮宫,刮破了子宫大出血,子宫一锅端;要么肚子上挨一刀,提前将孩子取出来,送进保温箱!横竖都要在我身上动刀子的,何不朝着生的一方做选择?”
凌冽让医生把慕天星的B超详细数据全部打印出来,他要带回去给药医看。
他发现那个药医真的很厉害,慕天星后续的安胎工作他想要全权委托给那个药医。
两人上车坐好之后,凌冽紧紧握着慕天星的手,道:“有些事情我们不得不跟长辈们说了。告诉我父母就可以了,你父母那边他们在M市也很忙,就不要让他们担心了。等宝宝生下来后再说,怎么样?”
慕天星有些纠结。不过她想了想,觉得公婆应该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嫌弃自己的,她要有信心,就答应了。
“好。不过我还是有点抗拒心理,可不可以等晚上我跟孩子们睡觉了你去跟他们说?”
她不想在场,这样的话会很难过。
凌冽深情地看了她一眼,俯首吻在她的额头上:“好。”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让她难堪,但是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不仅要重点保护着,还要提前剖腹,这些在一个屋檐下住着的人怎么可能瞒得住呢?
而且他照顾孕妇的经验也就以前那么一点点。大家都知道这件事的话就心里有数,对慕天星会照顾得更细致一些。
当晚,卓然夫妇带着豆豆搬去了月牙湾,他们在首都的房子则让给了卓希夫妇。
因为凌冽给卓希报了宁国公务员考试,还安排了老师教卓希必考的科目,他希望卓希避开一切干扰,专心备考。
乔湛东对这一点倒是很满意,尤其卓然回来要给凌冽当秘书的消息让他心中乐开了花,还表示卓希跟青柠的婚事他一直记在心上。
依慕天星所言,用了晚餐后,她领着孩子们上楼看动画片去了。
凌冽坐在楼下的沙发上,对洛杰布夫妇讲述了慕天星当年的生产经历。
曲诗文是第一天搬过来,心里激动得很,还专门做了好吃的糕点想呈上来。可是一听慕天星的遭遇……她也是女人,也生过孩子,当时就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卓然守在一边远远看着,想要上前安慰妻子,又觉得造成那件事他也有责任。若不是当初他大意,太子妃就不会弄丢,也不会受那些苦。
听到最后,凌冽说了慕天星的身体现状,崩溃的不只是卓然夫妇,还有洛杰布夫妇。
洛杰布当即站起来,他愤怒地在沙发前的空地上来来回回地走着,最后不解气地冲回来,拿起一个茶杯狠狠砸在地上,他说:“我一定要找到当时给天星做手术的那个医生,我要将全世界最骇人听闻的酷刑在他身上演练一遍!我要他跟莫善一样,日日夜夜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倪夕月向来以仁慈著称,这次却没有拦着洛杰布,反倒哭倒在沙发上。
“我的天星啊,呜呜……蒋欣要是知道了,心都会疼碎了,呜呜……”
“太可恶了!”洛杰布捏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他让卓然连夜去幻天阁把药医请来,让药医住到月牙湾时刻照料慕天星,让慕天星安心养胎。
卓然早已经备好车了,一个电话打过去,让药医拿好药箱在幻天阁门口等他去接。结果,人家药医却说:“不急的。一个月之后我再搬过去,还可以探出太子妃怀的是男是女,我现在过去没有意义。我给太子妃的药丸,让太子妃每日服用并卧床休息即可。”
卓然在电话里讲了半天,车子也开过去了,无奈幻天阁大门紧闭。
他等了半小时,药医始终拒见。他等不下去了,只好一个人心怀忐忑地回去复命。对君,只能实话实说。
洛杰布冷哼了一声:“幻天阁里药医的脾气都跟洛天凌一样臭!我请他来月牙湾,是看得起他,他还给我端起架子来了!”
“罢了。”凌冽开口,明显可以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
事实上,自从他知道慕天星的身体状况,心理负担也很重。一方面,他要鼓励她,给她信心;一方面,他自己根本不够有信心。
六个月的孩子进了保温箱能活吗?
万一一个月后B超做出来,慕天星肚子里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女儿,但是后来又发生什么,希望破灭,女儿没能留住怎么办?
他是害怕受到伤害跟打击的,但是他是男人,是慕天星跟三个宝宝的大树,他再害怕、再难过也不能表露出来。
若是连他也表现得慌乱,谁来给他的小乖信心呢?
凌冽站起身,面无表情地道:“我去楼上看看,陪小乖说说话。”
“你去吧。”倪夕月的声音还是沙哑的,甚至到现在她还没有停止抽泣,“我们现在的状态不好,上去的话天星会觉得尴尬的。”
“嗯。”凌冽轻轻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从这一天起,慕天星成了整个月牙湾的人要保护的对象。曲诗文的重点工作就是趁着大家在外工作时,陪着慕天星,监督她卧床休息。
所有人都在担心慕天星的身体状况,偏偏她的情绪恢复能力还挺强的。
她美滋滋地过起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她早晚跟着孩子们一起在餐厅里吃饭,余下的时间,除了去洗手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一眨眼,三十五天就这样悄然过去了。
这天,凌冽不是很忙,他跟洛杰布说不去前朝了,他想要留在家里陪陪慕天星。
洛杰布心知今天是凌冽跟药医约定好,药医过来给慕天星看诊的日子,很爽快地应允了。他不但应允了儿子,就连自己跟倪夕月都没有去工作。
慕天星感觉不到小腹的变化,但是这两天的早晚她已经有反胃的妊娠反应了。她被凌冽抱着,一路从楼上抱到了楼下的沙发上,在所有人眼中,她是一个无比坚强又易碎的玻璃娃娃。
卓然刚刚把药医请进屋了,慕天星下意识握紧了双拳。
这个动作无意间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凌冽看了不免心疼,他把一杯温热的牛奶塞到她的手里,道:“你喝点。”放松一下,对她和胎儿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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