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惊变，携手突围
铜镜里的青铜虚影在天明时分消散无踪，林正雄的龙纹玉镯却整夜泛着青光。
晨雾还未散尽，我们己然站在后山断崖处，露水浸透的枯枝在靴底发出细碎的呻吟。
"镇妖司的卷宗里，这儿只有前朝废矿。"林正雄用绣春刀挑开藤蔓，锈蚀的锁链声突然从崖底传来。
他颈侧还留着昨夜情蛊躁动时被我抓出的红痕，在晨光里泛着暧昧的潮红。
我按住狂跳的心口，青铜门的气息像条毒蛇钻进血脉："矿洞深处有东西在呼吸。"
话音未落，脚下山石突然塌陷。
林正雄揽住我的腰纵身跃下时，我闻见他衣襟间沾染的安神香——那是我昨夜沐浴时用的香露。
坠落不过须臾，靴底却触到了湿滑石阶。
洞壁上嵌着的萤石渐次亮起，勾勒出蜿蜒向下的甬道。
林正雄的拇指无意识刀柄，这是锦衣卫杀人的前兆。
"东南巽位。"我扯住他衣袖，掌心沁出的冷汗沾湿银线刺绣，"有金戈破空之声。"
三支淬毒弩箭擦着鬓发钉入石壁，箭尾红翎犹在震颤。
林正雄将我抵在沁着寒气的洞壁上，呼吸拂过我耳垂："莫公子这鼻子，比镇妖司的獬豸还灵。"
他胸膛传来的震动让我锁骨下的情蛊又开始发烫。
正要反唇相讥，忽见三丈外的石缝里渗出蓝莹莹的磷火，在空中凝成半幅星图。
"坎水离火，乾坤倒转。"我拽着林正雄疾退三步，方才立足处瞬间塌陷成布满尖刺的深坑。
腐臭的黑水从坑底漫上来，水面浮着几具新鲜的白骨。
林正雄忽然轻笑一声，绣春刀出鞘的寒光惊散磷火："早知夫人精通奇门遁甲，为夫该备好红绸铺路才是。"
"谁是你......"咒骂被破空而来的箭雨打断。
我扯着他滚进侧方石隙，后颈蹭过他喉结时，听见吞咽声混在金石相击的铮鸣里。
七拐八绕间竟撞见一扇玉屏。
螭龙纹在幽光里游走，正中凹陷处形状，与我颈间情蛊的纹路分毫不差。
林正雄的刀鞘抵住我后腰："要赌吗？"
玉屏移开的瞬间，万千烛火自穹顶垂落。
三十六盏青铜灯悬浮半空，照得密室亮如白昼。
西壁刻满梵文，正中石案上却摊着本泛黄的《乐府诗集》。
"玄门用情诗镇邪？"林正雄用刀尖挑起书页，夹在其中的金箔簌簌而落。
我抢在箔片焚毁前瞥见"太虚镜"三字，心口突然绞痛难当——这是神器认主的前兆。
暗门轰然洞开时，玄风长老的道袍挟着腥风卷来。
他身后小洛捧着罗盘瑟瑟发抖，赵捕快被铁链锁着拖在地上，官靴早己磨得露出脚趾。
"莫公子果然是天生的钥匙。"玄风指尖窜出青黑藤蔓，舔舐过我腕间情蛊，"可惜玄帝要的是活器，不是活人。"
林正雄的刀光劈碎藤蔓，墨玉镯爆出龙吟。
我趁机扑向石案，情蛊之血滴在《上邪》那页的瞬间，整面西墙开始坍缩，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寒潭。
"抓住他们！"玄风的咆哮震落碎玉，"太虚镜就在......"
冰冷潭水吞没所有声响。
下沉时我看见林正雄散开的乌发如墨莲绽放，他腕间龙纹正与我颈间蛊纹交相辉映。
肺叶快要炸裂时，忽有温暖渡进口中，他睫毛扫过我脸颊的触感比潭水更让人窒息。
浮出水面刹那，林正雄的手掌还扣在我后颈。
他眼底鎏金暗涌，似有龙影翻腾，尚未开口，整座山洞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寒潭中央升起青铜柱，柱身锁链正死死缠着半块残缺的铜镜。
玄风癫狂的笑声穿透石壁："太虚镜现世，尔等皆为祭品！"
我锁骨下的蛊纹突然灼如烙铁，林正雄腕间龙纹竟开始顺着相贴的肌肤向我蔓延。
他低头看向我们不知何时十指相扣的手，潭水顺着喉结滚落进衣领："莫离，你......"他掌心烫得惊人，鎏金瞳仁里映着我湿透的鬓发。
潭水在青铜柱周围形成漩涡，我颈间蛊纹如同活过来似的，顺着经脉与他的龙纹纠缠成并蒂莲纹。
"别松手。"林正雄将我护在身侧，绣春刀劈开坠落的钟乳石。
碎石擦过他眉骨，血珠滚落在我手背，竟与寒潭水一同蒸腾起淡金雾气。
玄风长老的拂尘缠上青铜柱，枯槁面容因贪婪扭曲："太虚镜认主需以心头血祭，莫公子这身蛊血倒是......"
话音未落，小洛的惊叫撕开血腥。
她手中罗盘指针疯转，赵捕快挣断铁链将人扑倒。
我这才看清青铜柱上密密麻麻的凹槽，竟与先前玉屏的螭龙纹如出一辙。
"坎三震西！"我拽着林正雄疾退，脚下石砖突然翻转。
他反手将我托上残存的石台，自己却坠入翻涌的潭水。
暗流卷起他玄色衣袂，像朵被撕碎的墨牡丹。
"林正雄！"情蛊在血脉里发出尖啸，我扑向潭边时，整座青铜柱突然迸发青光。
缠着铜镜的锁链寸寸断裂，镜面映出我锁骨下蔓延的金纹，竟与林正雄腰间玉带扣的纹路严丝合缝。
水花炸开的刹那，绣春刀的寒芒挑破青光。
林正雄湿漉漉地攀上石台，发间还缠着几缕淡金雾气。
他喘着气将额头抵在我肩上，龙纹玉镯与情蛊纹路相触的瞬间，整座密室突然响起梵唱。
"原来如此。"他忽然低笑，沾血的拇指抚过我眼尾，"夫人可听过龙凤契？"
玄风长老的嘶吼被骤然塌陷的穹顶淹没，我眼睁睁看着《乐府诗集》的书页在气浪中翻飞。
泛黄纸页上的"冬雷震震夏雨雪"字句突然浮空，化作冰棱刺向癫狂的老者。
林正雄揽着我跃上青铜柱，三十六盏灯阵在我们脚下连成星图。
太虚镜残片发出悲鸣，镜中竟映出锦衣卫诏狱的景象——那些我们共同审讯过的妖物，正隔着水幕朝我们叩首。
"抓紧。"他咬破指尖在刀身画符，鲜血触及龙纹的刹那，整座山洞响起清越龙吟。
我忽然想起昨夜他颈侧红痕，想起坠崖时萦绕鼻尖的安神香，想起深潭里那个带着铁锈味的渡气之吻。
石壁裂开蛛网状缝隙，赵捕快扛着小洛在乱石间腾挪。
玄风长老的道袍被梵文灼出焦痕，却仍疯魔般扑向铜镜。
我望着林正雄绷紧的下颌线，突然伸手勾住他玉带："若这是合葬墓......"
"想得美。"他忽然含住我耳垂轻笑，龙纹顺着交握的手爬满我小臂，"为夫还没听你唤过夫君。"
穹顶最后一块巨石砸落时，太虚镜残片突然迸发强光。
我听见自己血脉里响起编钟之音，青铜柱上的螭龙纹游入瞳孔。
林正雄的绣春刀劈开镜面幻象，碎光中浮现出我们初见时的画面——喜烛高烧的婚房里，他挑开我盖头时眼底转瞬即逝的惊艳。
整座山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们随着崩塌的青铜柱坠向未知的深渊。
坠落途中，林正雄忽然将龙纹玉镯套上我手腕，鎏金纹路与情蛊彻底融合的刹那，我听见他混着血气的低语：
"这次，可要抓紧了。"
凛冽山风裹着雪粒子灌进衣领，失重感突然变成踏实的坠落。
我睁眼时正对上一轮血红残月，身下是林正雄剧烈起伏的胸膛。
他散开的衣襟里露出龙纹末端，那金线正蜿蜒着爬上心口，与我腕间玉镯产生微妙共鸣。
远处传来玄风长老歇斯底里的啸叫，整座山峦都在他声浪中战栗。
林正雄沾着血的手掌忽然覆住我眼睛，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别回头。"
地脉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这次连他绣春刀都在鞘中发出不安的铮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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