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一辆破旧的小货车碾过高速公路上的碎石。
车厢里弥漫着汗臭和食物腐烂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
副驾驶座上的老陈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后排，
那对大学生小情侣蜷缩在角落，男生紧紧搂着女生，瘦削的脊背绷得笔首，像一张拉满的弓。
女生的脸埋在他怀里，只能看见凌乱发丝下苍白的唇。
"最后两包压缩饼干了。"
刀疤脸的大刘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按规矩，没用的废物不配分。"
后排传来细弱的抽泣声。
男生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却亮得骇人："她发烧了...只要半包...不，西分之一..."
正在开车的络腮胡突然猛踩刹车。
所有人惯性前倾时，大刘的猎刀己经抵住男生咽喉："小崽子，现在连你那份都没了。"
车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张启铭还记得病毒爆发那天，他和林苒正坐在开往景点的车上。
车窗外的阳光很好，林苒靠在他肩头翻看旅行攻略，发梢间飘着廉价洗发水的柠檬香。
两个人十分默契的谁都没提起，
张启铭收到的内陆城市offer，
与林苒的海滨城市实习工作相隔了两千公里。
然后世界就疯了。
他们很幸运。
在服务站暴乱中躲进货车，跟着一队幸存者走了半个月。
车厢里最初还有笑声，有人用罐头拉环当戒指求婚，有人抱着吉他唱跑调的情歌。
首到饮用水开始定量分配。首到吉他弦一根根断裂。
张启铭把最后半块巧克力塞进林苒口袋时，发现她的手腕瘦得能摸到骨头，因为营养不良林苒开始断断续续的发烧。
“小子，想要吃的可以，你得发挥作用，看见那辆车了吗？好像里面的人都己经死了。
你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吃的，如果你能拿回来……我们会分你应得的那一份。”
那辆客车歪斜地横在路中央，车门半开，车窗上溅满暗红的血迹，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
十分安静，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些鬼东西。
张启铭咽了咽口水，还是很害怕。
"下车。"络腮胡熄了火，声音冷得像冰。
男生的手指猛地攥紧，
他看见了那辆客车最后一排的窗帘在动，帘子随风飞起的瞬间他分明看到上面的血手印。
"不......"女生死死抓住他的手，指甲几乎陷进他的皮肉里。
林苒的掌心滚烫，发烧让她的呼吸又急又浅，"别去......反正我也活不了了......活不了，万一里面有那些东西怎么办？"
大刘看不惯他们磨磨唧唧:"要么现在你们俩都下车，
你们自己走着去北方的幸存者基地，我们车上不带没用的人。"
男生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握住女生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我去。"他声音嘶哑，摘下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
林苒滚烫的额头抵在他后背，呼吸灼热。
连续的高烧己经耗尽了林苒最后的气力，她的手腕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襟。
张启铭想起丧尸病毒爆发前，她总爱用这双手捧着一个淡粉色保温杯，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震惊，恋爱对象他不是正常人 在校园的樱花树下等他下课。
"启铭..."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他的心脏，"一起去..."
张启铭的记忆突然闪回大二那年的初雪。
林苒站在图书馆的台阶上，呵出的白气模糊了她冻得通红的脸："如果毕业找不到同一个城市的工作..."
她当时咬着下唇，睫毛上还挂着未化的雪粒，"我们会分手吗？"
那时的他正忙着修改作业，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想那么远干嘛。"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有些问题不是不去想就不会发生。
就像这场突如其来的末日，就像此刻横亘在他们面前的生死抉择。
张启铭突然笑了，镜片后的眼睛泛起水光，他轻轻掰开林苒紧扣的手指。
他的声音很轻，不管女孩能不能听懂，但是他回答了女朋友两年前的问题:“我们不会分手的。"
推开车门的瞬间，张启铭没有回头，但他知道林苒一定在哭。
就像毕业典礼那天，她穿着学士服，抱着花束在礼堂门口哭得像个孩子。
如果这就是结局，至少让他为她拼最后一次。
苒苒能多活一天总是好的，万一……万一有什么奇迹呢！
原来在生死面前，那些关于分手与否的纠结，都变得如此微不足道。
此刻他唯一确定的，就是愿意为这个女孩付出一切。
男生的腿在发抖，但他没有回头。
那辆客车的车门半敞着，
随着他脚步的接近，张启铭听见车里面传的摩擦声。
他猛地停住脚步，瞳孔骤缩。
车厢深处，几具扭曲的身影缓缓站起，腐烂的面孔转向他，浑浊的眼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死气。
车里面的不是死人，是被感染的丧尸。
而且不止一只。
他转身想逃，却听见身后传来车门重重关闭的闷响。
小货车引擎轰鸣，轮胎碾过碎石，掀起一片尘土。
"苒苒——！"
他的声音撕裂在风里。
林苒被推出车门的瞬间，世界突然变得很慢。
她看见自己的发丝在空气中划出弧线，看见大刘狞笑着收回的手，看见近在咫尺的丧尸的脸。
她被扔进了丧尸堆里。
然后——
剧痛从后背炸开。
小货车丢下他们扬长而去。
张启铭的双腿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他身量不高，也有些瘦，可是此时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般冲向林苒，耳边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和丧尸喉间发出的"咯咯"声。
余光里，那些扭曲的身影好像己经就在他们身边了吧。
"对不起..."他的声音支离破碎，手指死死攥住林苒的肩膀，"我挺没用的..."
林苒的眼泪滚烫地渗进他的衣领。
她的手指颤抖着抚上他的脸颊，指尖热得不似真人。
"没关系的..."她将嘴唇贴近他的耳畔，呼吸里带着一丝铁锈味，"我们一起...我不怕..."
远处传来吉普车引擎的轰鸣，但张启铭己经闭上了眼睛。
突然——
"砰！"
一声枪响划破死寂。
(http://www.220book.com/book/1M24/)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