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爆第八只荧光水母时，粘稠的液体正顺着黑旗号的甲板流淌。
这些该死的发光生物，在月光下组成诡异字幕：
沈炼，你还欠天阙集团147年记忆债务
"这是最高效的提纯方式。"
鸦羽把记忆液灌进针筒，她改造过的虹膜映着蓝光，"别跟个菜鸟似的盯着看。"
我抬脚踹翻冒泡的蒸馏器：
"我要的是完整记忆体，不是福尔马林！"
"完整记忆体？"
海妖的机械头颅从引擎室探出，电子屏露出嘲讽颜文字：(￣_,￣ )，"你三分钟前刚捏碎的价值八十万..."
子弹擦着海妖的传感器飞过。
我吹散枪口青烟：
"下次打断我说话，打的就是主板。"
甲板突然死寂。
十七个船员的光学义眼亮起红光——
这是海盗法典第五条【背叛者沉海】的预警信号。
我的手枪在掌心转了个圈，突然对准自己太阳穴。
"记忆蛹里藏着三年前的人体实验数据。"
我盯着鸦羽颤抖的针筒，"现在，谁要质疑船长的判断？"
荧光水母突然集体爆裂。
破碎的发光液中升起全息投影——
小雨穿着实验室白大褂，正在给某个记忆蛹安装传感器。
日期显示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也就是她"车祸"身亡当天。
海妖的散热器发出尖锐嗡鸣：
"这是三重加密的记忆碎片！需要..."
"需要活体解码器。"
我扯开衣领露出颈后的接口，"鸦羽，接线。"
少女的匕首比应答更快。
我的脊椎窜过电流，鼻腔顿时涌出热血。
全息影像剧烈抖动，显现出小雨被七个白大褂包围的画面，他们手里的意识采集器闪着衔尾蛇徽章。
"巴别塔一期实验体记忆同步率97.3%。"
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不能再继续了，这些孩子会..."
投影戛然而止。
某个荧光水母残骸突然发出婴儿啼哭，甲板上的记忆液开始逆流汇聚。
我伸手去抓正在成形的记忆体，却被鸦羽一枪打穿手掌。
"你疯了？这可能是陷阱！"
她换弹匣的动作行云流水，"老规矩，危险品由狙击手处理。"
我舔掉掌心的记忆液，血腥味混着数据流的灼烧感：
"你怕的不是陷阱，是想起自己当实验体的日子吧？"
鸦羽的枪口猛然调转。
她脖颈处的条形码在抽搐，那是天阙集团给克隆人的商品编号。
"都闭嘴！"
海妖弹出电磁盾隔开我们，"九点钟方向，灰骑士的嗅探无人机！"
荧光水母残骸突然腾空，在船舷组成箭头符号。
我顺着方向望去，漆黑的礁石群后藏着艘生锈的捕鲸船——
二十世纪风格的蒸汽船上，站着个穿和服的机械姬。
"赏金猎人'铁芍药'。"
我吐掉带血的唾沫，"这娘们专门猎杀赛博精神病。"
"更正。"
海妖调出悬赏令，"她现在专门猎杀记忆走私犯。"
铁芍药的薙刀劈开海浪时，我正把最后两管记忆液注入脖颈。
剧痛让视网膜泛起雪花，但足够我看清她机械和服上的家纹——
三年前负责销毁巴别塔证据的，正是这家安保公司。
"鸦羽，给我打断她的能源管线！"
我甩出神经锁链缠住桅杆，"海妖启动R.，其他人去..."
黑旗号突然倾斜。
那个婴儿记忆体，不知何时爬上了瞭望台。
它用荧光触手握着船员的脑机接口，被控制的船员正把量子燃料倒进大海。
"法典第五条！"
我凌空翻过失控的炮台，"全体断开神经链接！"
铁芍药的笑声，混着蒸汽轰鸣逼近：
"沈船长，你连自己的记忆都不敢面对吗？"
荧光水母在她刀尖聚合成镜子。
我看见了最恐惧的画面——
三年前的雨夜，我亲手按下实验室自毁按钮，倒计时映在小雨满是泪痕的脸上。
"不！这是伪造的！"
我的锁链捅穿幻象，"海妖，加速冲进数据暗流！"
"你会害死所有人！"
向来冷静的机械音，首次出现颤音。
我踩下甲板上的红色按钮：
"那就死得像个海盗！"
量子引擎过载的轰鸣中，黑旗号撞碎二十世纪的蒸汽船。
铁芍药的机械和服碎片扎进我肩膀时，那个婴儿记忆体突然跳上控制台。
它用触手在导航屏写下血淋淋的算式：
沈炼记忆完整度：61.4% 缺失模块：小雨死亡真相
"下锚！"
我掐碎控制台边缘，"返航抢回所有记忆蛹！"
鸦羽的子弹，突然打穿我耳畔：
"醒醒！我们正在被通缉！"
"所以呢？"
我夺过她的改装狙击枪，"海盗需要遵守法律吗？"
荧光水母群在此刻重新聚合。
它们裹挟着船员的记忆片段在甲板奔走：
海妖被前主人格式化的场景、鸦羽从培养舱逃出的瞬间、还有我每次使用神经锁链后丢失的记忆碎片。
铁芍药的残骸，突然发出广播：
"天阙集团最新悬赏，活捉幽灵舰队成员，可免除记忆债务..."
我打爆最后一个扬声器，转身看见船员们发红的义眼。
他们的枪口微微颤动，在法典第五条和生存本能间摇摆。
"想要老子的头？"
我扯开腰带上的微型核弹，"来拿！"
海浪突然掀起百米高墙。
荧光水母组成巨型箭头指向海底，那里沉没着标有"巴别塔一期"的实验室残骸。
婴儿记忆体发出尖锐笑声，跳进了我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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