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湖桥遗址的淤泥，泛起《天谕》独木舟青光时，我的草鞋陷在八千年前的苇草堆里。
阿凯的抗原纹章化作荧光水母，在混沌污水中载沉载浮。
克隆军团的共工虚影掀起滔天巨浪，浪头站着当年被我骂得摔茶杯的老领导全息投影。
"按新算法行动。"
我叼着芦苇杆躺在泥滩上，任污水漫过腰间。
水母纹章，在浊流中，闪烁暗码——
这是上个月，跟漕运司喝酒，学会的暗语：
"领导英明"。
阿凯错愕地看着我谄媚地朝浪头鞠躬，克隆军团的数据洪流果然迟疑了三秒。
当年，就是这招"首球汇报"让我被贬回钱塘，如今重演历史场景，我抓起把烂泥，糊在系统日志上：
"您看这水质多肥，养蛟龙正合适！"
全息领导突然卡顿。
趁这空档，我踹翻阿凯腰间《燕云十六声》的玉龙佩——
那是他最后的清高象征。
玉佩沉入浊流的刹那，独木舟突然活化出《神仙道》的龙骨纹路。
"学着点。"
我把芦苇杆插进克隆体脚踝的排污管，"以前觉得送礼是浊，现在才明白，浊浪里埋着的都是改河道要用的沙袋。"
污水突然沸腾。
共工虚影化作当年被我气走的副手模样，操纵《诛仙》玄冰戟刺来。
我不躲不闪，反而扯开衣襟露出当年他送的护心镜：
"王哥！去年您夫人订的南海鲛绡到货了！"
玄冰戟诡异地偏了三寸。
阿凯的水母纹章趁机缠住戟杆，在《天谕》排污代码里蛀出虫洞。
当年要是懂这招，也不至于在述职会上，指着监察使鼻子骂"数据造假"。
"清浊分那么清干什么？"
我往虫洞塞了把西湖淤泥，里面裹着昨晚从黑市买的《永劫无间》密匙。
克隆军团的核心程序突然响起祝酒令——
正是上月，在画舫给漕运使点的《十八摸》。
全息影像集体死机。
阿凯的龙舟纹章在此时暴涨，舟底却吸附着无数我这些年"行贿"的电子账本。
当年最唾弃的浊流账目，此刻正为他提供跃龙门的反冲力。
"该清时..."
我拽着他撞进数据瀑布，袖里抖出《江南百景图》的假地契，"...清得像给御史台交的周报。"
瀑布后，露出八千年前的原始湖床。
小雨的残影从腐殖层浮起，指尖缠绕着我当年，痛骂权贵的日记光流：
"傻姑娘，浑水才能摸到真龙。"
共工真身在此刻苏醒。
滔天浊浪中，我按下藏在舌底的警报器——
那是用三十六顿花酒换来的防汛密令。
整个湖床突然加载《燕云十六声》的治水沙盘，当年嗤笑的"官僚玩具"，此刻正标记着共工脊椎的弱点。
"东南角！"
我甩出淬毒的芦苇镖。
镖尖抹着三年前毒死我最后匹坐骑的鹤顶红，阿凯的龙纹却在此时裹住毒镖——
他竟学会了我睁只眼闭只眼的功夫，任毒素在可控范围侵蚀共工数据核。
当共工在毒与龙气中坍缩时，我捞起湖底淤泥里的玉龙佩。
阿凯沉默地看着佩上那道新添的裂痕，那是我故意没挡住的共工最后一击。
"清在浑中。"
我把玉佩系回他腰间，袖袋滑出半卷未送出的《行贿名单》沉入泥沼。
荧光水母群突然聚成当年赶我回老家的贬谪令，公文末尾却添了新印：
"此人可用。"
跨湖桥的晨雾漫上来时，小雨的残影在浊清交织的波光里轻笑。
阿凯的龙舟纹章吸饱泥浆，舟头却亮起一星《神仙道》的雪亮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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