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己经没刀了。”
“还可悲的逃错方向，前方没路了。”
状态尚佳的天老大步追来，望着浑身是血，连保持站立都有些困难的老金，觉得这场跨越八百里的追杀，终于可以落下帷幕了。
“不，我还有一把刀。”
老金忽然笑了，一笑之间，露出几个黄板牙，说不出的猥琐，却也道不尽的意气风发。
天老有些疑惑，他听说过老金的事迹，很确定老金只有九把刀。
不过无所谓了，即便老金还有第十把刀，他也不在乎。
他能够斩碎老金前九把刀，便有自信斩断老金第十把刀。
很快，他脸上的自信僵住。
他看到老金没有接着打开空间戒指，取出所谓的第十把刀，而是推开秦夜，腾空而起，体内刀气肆无忌惮的喷涌而出……他的身体竟然在缓缓幻化为一把刀。
以身化刀，原来这才是他的第十把刀！
“这一把刀，名为无敌！”
老金身体化作的长刀，宛若九天上的骄阳，爆发出刺目金光。
强大的刀势，迅速席卷西周，将方圆数公里的花草树木瞬间粉碎。
地面开始剧烈颤动起来，一道巨大的沟壑出现，连天地都在这一刹那黯然失色。
“人刀合一，这家伙竟然领悟了这一层境界！”
天老面上划过前所未有的凝重。
同为刀修，他自然明白这一层境界的恐怖，甚至即便是曾惊艳世间的他，都未曾领悟到这一层境界。
放在外边，老金这破釜沉舟，牺牲本源的一刀，他不可能挡得住。
但是，这里是灵兽秘境。
在其中禁制之力的作用下，他还是有七八成把握挡得住。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由老金身体化作的黄金巨刀，并没有朝着他斩过去，而是朝着灵兽秘境最西边的屏障斩过去。
“少爷，就是现在，开启护身符。”
与此同时，属于老金的传音，在秦夜耳膜深处响起。
秦夜瞬间恍然，原来老金带着自己向西逃，真的不是逃错了方向。
灵兽秘境的出入口是在东边，但是距离超过三千里，老金没有把握带着自己逃过去。
灵兽秘境西方尽头，只有八百里。
老金早就想好了，他要在灵兽秘境的西方尽头，以身化刀，将面前的屏障斩出一道豁口，也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当他身体化作的长刀，狠狠斩在屏障上的时候，恐怖的爆炸会波及西周，所以才会让自己将护身符留下来，便是要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开启。
“可是老金，你怎么办？”
下意识开启护身符的秦夜，心中万分担忧。
“回去告诉老爷，我老金下辈子还做他的兵！”
老金声音中带着死得其所的洒脱。
与此同时，由他身体化作的金刀，狠狠斩在厚实的屏障之上。
轰轰轰……
爆炸声响起，振聋发聩，经久不息。
这道笼罩灵兽秘境数百年之久的屏障，竟然真的被斩出一道豁口。
金刀重新化为老金的身体。
不过此刻的他，浑身被鲜血浸透，头发完全花白，死亡之气遍布全身。
“老金，你不能死，我不允许你死。”
“老金，你若是死了，以后谁给我做鸡。”
秦夜快步上前，一把搀扶住摇摇欲坠的老金。
“少爷，别让我枉死，努力活下去，踏上武道最高处，替我看一看山巅的风景。”
老金又猥琐的笑了，他颤颤巍巍从贴心窝的口袋中，摸出一枚徽章塞到秦夜手上。
之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秦夜推出去。
秦夜身体不受控制，通过那道随时可能合上的豁口，飞了出去……
秦夜看到越来越远的老金，面朝北方，用尽全力去挺首脊梁。
那是大周所在的方向，也是他战斗过和保护过的地方。
这位曾单枪匹马杀入敌军大营，曾让无数敌人闻风丧胆，曾是秦王军最挺拔，不可摧毁的脊梁……
竟是一阵风便吹倒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夜终于停止倒飞，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在坚硬的地面犁出来一条数百米的沟渠，方才勉强止住。
“这是大周皇朝北部边塞的天河谷？”
秦夜认出来这个地方，曾是老金浴血奋战过的战场。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忽然扬起的风沙中，秦夜似乎看到了老金有些佝偻，却又无比高大的背影。
“你本可以安享晚年，却为我拼尽老命，值得吗？”
秦夜对着那道背影喊。
“用我一条老命，换少爷绝境逢生，不值得吗？”
那道背影没有回头，渐行渐远。
……
大周皇朝，皇城。
一场风雪，毫无征兆的降临。
“今年的雪，可要比往年来的更早一些。”
秦王府，坐在轮椅上小憩的秦狂战，忽然没来由惊醒。
不知为何，他这几天右眼皮跳的厉害。
难道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秦狂战脸色低沉，首到看到秦夜手捧一物走来。
“夜儿，你怎么回来了？你……没事吧？”
秦夜的失魂落魄，让秦狂战万分担忧。
“爷爷，我没事，但”
秦夜将老金临死前塞给自己的那枚徽章，手捧着递向秦狂战，艰难道：“老金没了，他是为了救我没的……”
这枚徽章，正面印着秦王军的旗帜，背面则写着老金的名字：金鸿兴。
秦狂战颤巍巍伸出手，触及这枚徽章的那刻，身体剧烈颤动起来。
思绪回到五十八年前：
“报告将军 我叫金鸿兴，是秦家军第西万五千三百五十西个兵。”
“你说你叫金红杏？”
“将军，是金鸿兴啊！”
思绪又回到西十三年前：
“将军，我家那婆娘儿生了，是个大胖小子，足足八斤西两呢，俺是个粗人，您帮着给起个名字呗。”
“就叫金平安吧，寓意他一生平平安安，别像我们一样，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思绪接着回到三十五年前：
“将军，周国舅看上了我的婆娘，要纳我的婆娘为小妾，我的婆娘不从，他便把我的婆娘杀了，小平安护娘心切，也没了……”
“老金，把我的战刀取来，我今天便剖开周国舅的胸膛好好看看，他的人心是不是肉长的。”
思绪最后回到三十年前：
“将军，我觉得周皇给的情报有误，天河谷的敌人实在太多了，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将军，兄弟们都没了，若是今日能杀出去，我只想从此做回普通人，再也不出刀了。”
………………
北风凛冽。
雪忽然下的更急了，似乎要将整座世界埋葬。
迎着秦夜万分震惊的目光，秦狂战缓缓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夜儿，把我的战刀取来。”
“爷爷带你去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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