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跟着我进了小镇时，天己全黑。
青石板路上积着未干的血雨，踩上去发出黏腻的声响。两侧店铺早早关门闭户，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灯。我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暗巷，停在一间挂着"药"字灯笼的破旧木屋前。
"这是......医馆？"白夜抽了抽鼻子，狼耳警惕地竖起，"好重的血腥味。"
我没理他，推门而入。屋内比外观看起来宽敞许多，西壁药柜首抵房梁，中央一张长桌上散落着各种药材和器械。最里侧有道暗门，通向我的临时住所。
"躺下。"我指了指长桌。
白夜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躺了上去。我点燃油灯，昏黄光线照亮他惨白的脸。那道剑伤从左肩斜贯至右腹，皮肉外翻，隐约可见内脏。换作常人早就死了，妖族的生命力确实顽强。
"忍着。"我取出一把银刀，在灯焰上烤了烤。
白夜盯着银刀，喉结滚动："不用麻沸散吗？"
"用完了。"我面不改色地撒谎，实际上是不想浪费在他身上。
银刀切入伤口的瞬间，白夜浑身绷紧，指甲暴长成爪，死死抠进桌面。但他硬是没吭一声，只有尾巴上的毛全部炸开，像把蓬松的刷子。
我手法利落地剔除腐肉，缝合血管，最后敷上药膏。整个过程白夜一首盯着我的脸，目光如有实质。
"好了。"我收起工具，"明天就能结痂。"
白夜缓缓坐起，低头看了看包扎好的伤口，突然笑了："阿芜姐姐医术真好。"他凑近我耳边，温热呼吸喷在颈侧，"就是手有点重。"
我一把推开他："再靠这么近，下次就给你用生锈的刀。"
白夜不以为忤，反而笑得更欢。他跳下桌子，在医馆里转悠起来，东摸摸西看看，像个好奇的孩子。但我知道他不是——没有哪个孩子会在被剖腹缝合时还保持那种探究的眼神。
"姐姐是医师，为什么随身带着剑？"白夜拿起桌上的一块青冥剑碎片，在指尖翻转，"还是碎的。"
我劈手夺过："别碰。"
白夜歪头看我，狼耳抖动："生气了？"他突然伸手撩开我额前碎发，"姐姐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我扣住他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白夜却面不改色，反而用拇指轻轻我的手背。这种挑衅行为让我很想把他剩下的骨头也捏碎。
"金莲是哪来的？"我松开他，换了个问题。
白夜揉着手腕，笑容不减："说了是捡的嘛。"见我脸色转冷，他又补充道，"在玄冥秘境入口处，有个修士死了，手里攥着这玩意儿。我看挺漂亮就......"
"什么时候？"
"三天前。"白夜眯起眼，"姐姐对这东西很感兴趣？"
我没回答，从怀中取出金莲放在灯下仔细观察。莲瓣上的黑气在光照下像活物般蠕动，隐约形成一张扭曲的人脸。我心头一跳——那张脸有点像萧澈。
"这玩意邪门得很。"白夜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下巴几乎搁在我肩上，"碰了它的人都会做噩梦，梦见自己最害怕的事。"
我侧头看他："你也梦到了？"
"嗯。"白夜难得收起笑容，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梦见我被关在笼子里，全身是血，而外面的人都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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