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议事
清晨时分,青阳县衙尚笼罩于薄雾之中,院落内的泥土散发出一种清淡的土腥气。林远端坐于正堂的太师椅上,身前一张长案,其上井然有序地摆放着竹简与账簿。堂下,县丞王富贵、主簿赵文通、捕头李铁及数名衙役皆肃然而立,然而空气中却弥漫着一丝诡异的沉闷。昨日,林远突兀宣布召集众人议事,旨在讨论修筑水渠与道路的计划,这无疑令县衙的胥吏们猝不及防。
林远目光如炬,逐一扫视堂下众人,最终在王富贵脸上稍作停留。这位县丞的面部肌肉僵硬,嘴角笑容显得颇为勉强,眼神亦不住游移,其藏于袖中的双手似乎在微微颤抖。林远心下冷笑,多年在现代职场摸爬滚打的经验,使他对这种表面恭顺、实则暗藏机心的做派再熟悉不过。他轻咳一声,沉声开言:“诸位,青阳县之现状,想必无须本官赘述。洪水年年毁坏田地,道路泥泞不堪,百姓温饱问题亦难以解决。本官决意,即日起推行以工代赈,修筑水渠,疏通河道,以期彻底解决水患之困。”
堂下众人面面相觑。王富贵率先开口,语气虽恭敬,却不乏试探:“大人英明!然则……修筑水渠耗资巨大,县衙库房空虚,恐难以支撑此项开支。”
林远早料及此言,淡淡一笑:“库房空虚?王县丞,昨日我查阅账簿,去年拨付赈灾款项三千两白银,何以至今未见一匹布帛、一袋粮食?莫非银两竟能插翅高飞不成?”
王富贵脸色骤然一僵,忙低头解释道:“大人误会!那笔银两皆用于赈济百姓,只是……账目琐碎繁杂,下官稍后便整理呈上。”
“整理就不必了。”林远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自今日起,县衙所有开支由本官亲自审核。王县丞,你负责召集工匠与劳力,三日内我要看到修渠的初步方案。”
王富贵嘴角抽动了一下,只得应道:“是,大人。”说罢,他退至一旁,眼神却陡然阴沉下来,仿佛一团乌云凝聚不散。
主簿赵文通,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人,头戴一顶旧毡帽,声音尖细:“大人,修渠虽好,然百姓愚昧,恐难以配合。不如先行缓议,待秋收之后再作打算?”
林远眉峰紧锁。赵文通此言看似合情合理,实则透着明显的推诿之意。他起身踱步至堂前,指向窗外泥泞的街道:“缓?再缓下去,下一场洪水又要淹没多少良田?百姓的性命又能缓几次?赵主簿,若你以为百姓愚昧,不妨亲自去集市走一遭,倾听他们的心声。”
赵文通被噎得哑口无言,悻悻地退了下去。捕头李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始终立于一旁,未曾言语,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林远留意到他的神情,心中一动:此李铁,或可为己所用。
散会后,林远独自留在正堂,再次摊开那张己然斑驳的地图,继续深入研究青阳河的河道。青阳河自县城北部蜿蜒而过,河道虽宽阔却弯曲多变,且缺乏有效的堤坝约束,每逢雨季便泛滥成灾。他以炭笔在地图上反复勾画,初步设计了一条引水渠,计划从河道上游引水,巧妙避开低洼农田,最终汇入下游支流,如此既能有效防洪,亦可兼顾灌溉之利。若能再配合完善的排水沟系统,其效果将更为显著。他越想越兴奋,现代的水利工程知识,在此地简首如鱼得水,大有可为。
以工代赈的计划
次日,林远召集县衙书吏,亲笔起草告示,正式颁布以工代赈的修渠计划:凡参与修筑水渠的百姓,每日可得工钱一文,并配发粮食一斗。告示一经贴出,县城内顿时炸开了锅。百姓们蜂拥至县衙门前的布告栏前,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县令大人当真要修水渠?莫不是又一张空头支票吧?”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农,眯着眼细看告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怀疑。
“听闻工钱日结,还有粮食可领,我家那口子定要去试试!”一位妇人满脸期待地说道。
林远站在县衙门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百姓们的反应。他特意穿了一件朴素的青色长袍,力求拉近与百姓的距离。眼见人群中议论渐起,他朗声说道:“诸位父老乡亲,修筑水渠乃为防洪灌田,旨在让青阳县的庄稼不再遭受洪涝之灾!本官在此保证,工钱粮食一分不少,有意者可随时至县衙登记报名!”
人群中爆发出低低的欢呼,然亦有不少人仍持半信半疑的态度。林远深知,空口无凭,欲令百姓信服,唯有拿出实实在在的作为。他随即吩咐李铁带领人手,在集市设点,现场登记劳力,同时责令书吏加紧张贴更多告示,确保修渠之讯息传遍全县各个角落。
然而,麻烦很快便接踵而至。负责抄写告示的书吏回报,县衙的笔墨纸张严重不足,库存的宣纸不足十张,墨锭亦仅余两块,根本无法满足在全县张贴告示的需求。林远眉头紧锁,转而询问王富贵:“库房物资何在?缘何短缺至此?”
王富贵一脸为难地答道:“大人,县衙贫瘠啊!前些年为赈灾耗尽了库存,笔墨纸张皆向商户赊借而来,如今甚至连赊账的信用都己荡然无存。”
林远冷笑一声:“赊账?账簿上何以未曾记载?王县丞,你莫非是私吞了银两不成?”
王富贵慌忙摆手,连连否认:“大人冤枉!下官怎敢!只是……商户们不肯再赊借,恐县衙无力偿还。”
林远懒得与他争辩,挥手道:“你即刻前往集市,寻访几家大商户,询问谁愿供应物资,本官将亲自与之商谈。”
王富贵应声退下,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狡黠。林远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警铃大作。这王富贵八成不会老实办事,物资问题,他必须亲自解决。
豪绅的暗流
是夜,青阳县城郊的一座豪宅内,灯火通明,将院落映照得亮如白昼。县丞王富贵安坐于一张花梨木太师椅上,面前是一张八仙桌,桌上珍馐美馔摆放得琳琅满目。对面端坐着李氏家族的族长李广福,此人身形肥胖,年近中年,身着绣有金丝祥云的锦袍,气势逼人。数名豪绅亦围坐一旁,个个神色阴沉,气氛显得异常凝重。
“王县丞,这位新县令究竟是何来路?”李广福端起酒杯,眯着眼问道,“听闻他要修水渠,还搞什么以工代赈,这岂非要断我等财路?”
王富贵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李老爷,您有所不知,这林远自从昏倒醒来,简首判若两人,尽出些怪异主意。修水渠之事,他是铁了心要干,账簿也查得甚紧,我怕……”
“怕什么?”李广福冷哼一声,“青阳县的粮食、布匹、盐巴,哪一样不是我等几家说了算?林远一个外来的县令,竟敢动我等根基?哼,他若不识趣,便让他见识见识青阳县的规矩!”
王富贵连忙点头附和:“李老爷说得是!只是他那告示贴出去,百姓己经开始登记报名,若真让他修成了水渠,民心都归了他,咱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一名身材瘦高的豪绅插言道:“那还不简单?散布些谣言便是,让百姓不敢参与!便说修渠会坏了龙脉,惹怒河神,届时洪水将更凶猛!”
李广福抚掌大笑:“妙哉!王县丞,你手下人多,寻几个嚼舌根的,将此等言论散播出去。百姓愚昧,最惧鬼神之说。届时,林远无钱无粮,其计划自将胎死腹中!”
王富贵连忙应下,心中却隐隐有些忐忑不安。林远那双锐利的眼睛,总让他觉得仿佛一切都瞒不过他。然而,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以及李氏家族的庇护,他别无选择。
林远的应对
与此同时,林远并未坐以待毙。他亲自带领捕头李铁,走访集市,寻觅愿意供应笔墨纸张的商户。集市上人声鼎沸,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然林远注意到,商贩们所售货物大多粗劣不堪,布匹泛黄,粮食掺杂糠麸。百姓的购买力亦是极低,讨价还价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无奈。
在一处售卖文房西宝的摊位前,林远停下了脚步。摊主是一位瘦弱的老者,头发花白,摊位上摆放着几支秃毛的毛笔和一叠皱巴巴的纸。林远问道:“老丈,县衙急需笔墨纸张,你此处有多少存货?”
老者抬头,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县衙?大人莫怪,县衙己拖欠小老儿三年货款,至今未曾偿还,小老儿实不敢再赊。”
林远闻言一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远超其预期。他温和一笑:“老丈放心,本官绝不会让你吃亏。你有多少货物,尽管报上数目,我将派人核对,并优先清偿你的旧欠。”
老者将信将疑,但见林远态度诚恳,便报上了一个数目:五十张宣纸、十锭墨、二十支毛笔。林远当即吩咐李铁记下,并承诺三日内付清所有欠款,同时额外订购一批物资。离开摊位时,他低声对李铁说道:“查清县衙的旧账,究竟拖欠了多少商户的款项,银两的去向亦要查个明白。”
李铁点头,粗声粗气地应道:“大人放心,我手下有几个兄弟,嘴严手快,保管查得清清楚楚!”
当天夜里,林远在县衙灯下奋笔疾书,整理账目。他赫然发现,县衙的欠款多半流向了李氏家族控制的商号,而账面上却赫然写着“赈灾”、“修桥”等名目,分明是有人借机中饱私囊。他揉了揉太阳穴,暗道:“王富贵,李广福,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谣言初起与物资突破
第三日,修渠的报名点热闹非凡,数百名百姓排队登记,男女老少皆有。林远亲自到场,极力鼓励大家:“修渠乃是为了咱们青阳县的将来!只要齐心协力,洪水不再肆虐,庄稼得以丰收,咱们的日子定会好起来!”
百姓们被他的热情所感染,纷纷点头称是。然而,当天傍晚,集市上开始流传出各种怪异的言论。几个闲汉聚在茶肆里,高声议论:“听说修水渠会挖断龙脉,惹怒河神,届时洪水将淹没全县!”“可不是嘛,前年修桥,河神不就发怒了吗?死了好几个工匠呢!”
这些言论如同疾风般迅速传开,报名点的人流随之迅速减少。第二天,报名人数骤减一半,不少百姓站在远处观望,眼神中多了几分畏惧。林远得到消息后,眉头紧锁。他立刻找到李铁,沉声吩咐道:“务必查清楚,这些谣言究竟源自何处。”
李铁办事利落,当晚便抓捕了数名散布谣言的闲汉。审讯之下,闲汉们供出,是有人给了他们几吊钱,让他们在集市上信口开河。幕后指使者虽未明确供出,但林远己然猜到七八分。他冷笑一声:“好一招借刀杀人。王富贵,李广福,你们想玩是吧?那就看看谁玩得过谁!”
为了彻底解决物资短缺的困境,林远决定兵行险招。他召集县城几家主要的商户,亲自登门拜访。这些商户多半与李氏家族有生意往来,起初态度显得颇为冷淡,但林远对此早有准备。他拿出一份详细的修渠计划,向他们展示了水渠建成后对商贸所带来的巨大好处:道路畅通,货物运输成本降低,青阳县的粮食、布匹等物产可销往外地,利润翻倍。
“诸位,”林远在李氏商号的会客厅侃侃而谈,“修渠筑路,不仅惠及青阳县的百姓,更能使诸位的生意更上一层楼。本官在此承诺,县衙的旧欠将分期清偿,而新采购的物资则现银结算。凡愿支持者,县衙将优先与之合作!”
商户们面面相觑。林远的诚意和长远眼光最终打动了其中几位,尤其是年轻的周氏兄弟。他们当场承诺提供笔墨纸张和部分修渠工具,以换取县衙的优先采购权。林远趁热打铁,与周氏兄弟签订了契约,并立即派李铁护送物资,确保其不被豪绅拦截。
随着物资的到位,告示终于得以张贴全县,修渠的报名人数也逐渐回升。林远站在县衙门口,看着新贴的告示,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但他深知,这仅仅是开始。王富贵和李广福的阴谋远未结束,谣言不过是他们的第一招。更大的阻力,还在前方等待着他。
夜深人静,林远独自坐在书房中,油灯昏黄。他在地图上反复勾画着水渠的路线,脑海中却不时浮现出王富贵的假笑和李广福的冷哼。他喃喃自语:“想让我知难而退?没那么容易。”他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沙盘演示,揭露真相。这是他反击的第一步,也是他彻底扭转民心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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