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苏晚捂着鼻子连连后退，那浓烈的气味熏得她几乎要吐出来。
王翠花瞧见她那毫不掩饰的嫌弃，这才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后知后觉地一拍大腿。
“哎呦喂！瞧我这记性，刚忙完猪圈那摊活儿，还没顾上拾掇呢！”
她话锋一转，嗓门立刻拔高，手指头差点戳到苏晚鼻尖。
“我说侄女啊，你这副做派可不行。”
“活脱脱一个娇滴滴的资本家小姐！劳动最光荣懂不懂？”
“我可是刚喂完大队的猪，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紧着来看你了。”
“你把我这亲姑姑忘到后脑勺也就算了，咋还嫌弃上了呢？没良心。”
苏晚实在不想跟她在纠缠，强忍着反胃，冷声道：
“少在这儿胡搅蛮缠。”
“我可没说劳动人民半句不是。”
“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就你现在这样儿，我没法跟你说话。”
“要谈事，先去把自己洗干净。”
王翠花哪里会在意这些。
她前些日子在村头树下纳凉，偶然听几个婆娘娃娃嚼舌根。
“说苏晚丫头酿的果子酒，那叫一个香醇，喝过的都夸上了天。”
这心思立刻就活络了。
这两天，她喂完大队的猪，连家都不回，就猫在知青点附近等着堵人。
昨天白耗了一天，今天好不容易逮着正主，哪肯轻易罢休？
别看她只是个喂猪的，那心眼子转得比磨盘还快。
刚才打眼一瞥那几个陶瓷罐，再嗅到空气中残留的那丝若有若无的果香甜气儿。
她心里那点怀疑早就烟消云散了，这事铁板钉钉是真的。
既然是亲姑姑，上门讨点侄女酿的酒尝尝鲜，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苏晚见她眼珠子滴溜乱转，脸上那贪婪劲儿藏都藏不住。
身子还往前倾，似乎又想故技重施来抓她手腕。
苏晚这次早有防备，立刻后退一大步，厉声道：
“王翠花，想说话，就按我说的办。”
“先去换衣服、洗干净。”
“否则，免谈。”
王翠花见苏晚态度坚决，眼神跟刀子似的。
这才不情不愿地低头闻了闻衣襟，嘴里嘟嘟囔囔。
“啧，瞎讲究……能有啥味儿啊？”
她眼风一扫，脸上又堆起假笑。
“行吧行吧，谁让我是你姑姑呢？”
“侄女这点小要求，姑姑能不依着你？”
话音刚落，她那双贼眼就跟探照灯似的在院子里扫射起来。
忽然，她目光死死钉在房门边。
一个鼓囊囊的红色袋子，旁边还有个油纸包。
“哎呦喂！” 王翠花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
一把抓起那两样东西，凑到鼻子下使劲一嗅，眼睛瞬间迸射出狂喜的光。
“我的好侄女，你也太懂礼数了。”
“知道姑姑要来，还特意备了点心吃食？这怎么好意思呢。”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
手上动作却快如闪电，根本没给苏晚任何反应的机会。
那袋子和油纸包就牢牢“长”在了她手里。
“成了成了，你也甭送了，姑姑这就回家洗漱去，不耽误你。”
王翠花嘴里嚷着，脚下像抹了油，转身就往院外蹿。
这王翠花看似颠三倒西，实则精得跟猴儿一样。
她身上猪臭味冲天，偏偏生了个狗鼻子。
刚才那几眼几嗅，她早把知青点里里外外摸了个透。
眼下这里绝没有正在酿着的酒。
能白捡现成的吃食，己经是赚了。
至于那酒，哼哼，来日方长。
苏晚眼睁睁看着这泼妇像土匪一样卷走了她从国营饭店打包回来的红烧肉和卤面。
气得浑身发抖，愣是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这……这简首比王金花还不要脸。
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怪罪一下胡三儿。
这些东西都是让他帮忙带回来的。
她自己拿的那些进了赵建业的嘴。
让胡三儿帮带的进了王翠花的嘴。
或许是天意，不劳而获真的不行。
她自嘲一笑。
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刚才被王翠花抓过的手腕。
五道清晰的红指印，像烙铁烫过似的，火辣辣地疼。
这王翠花手劲还真大，她一时间都有些怀疑灵泉对她身体的滋润是不是真的了。
这刺痛猛地撬开了记忆的闸门。
一些零碎的片段翻涌上来。
她终于想起来最后一次见王翠花的场景。
那天，王翠花和她继父王大海在院子里吵得震天响，锅碗瓢盆摔了一地。
晚上，苏晚就看见王大海顶着一只乌青的熊猫眼，在屋里骂骂咧咧，唾沫星子横飞。
那些污言秽语里，有两句她至今记得清楚。
“那母夜叉！活该没人要！”
“呸！就她这德性，就是个男人婆，只配跟猪睡一个圈。”
此刻，手腕上那五道火辣辣的指印，无声地印证着王大海当年的咒骂。
这女人的力气，果然大得吓人！
“算了，反正现在空间能存东西了。”
“以后小心点，要紧的东西都收进空间就是了。”
苏晚很快把王翠花那档子破事抛在了脑后。
她眼下穷得叮当响，实在想不通这便宜姑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至于那点吃食，拿了就拿了吧。
能用这点东西买个清净，换来她以后少找麻烦，也不算太亏。
或许日后对付王大海，要是……。
苏晚猛地甩甩头，把这不着边际的念头赶出去。
“瞎想什么呢，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把酒酿出来。”
于是，她简单洗漱后，便从空间里取出山楂果，仔细清洗干净。
接着，按着配比，一层层码好山楂，封入陶瓷罐中。
看着那罐子被晶莹的山楂和清澈的液体填满，苏晚心里涌起一股踏实的满足感。
这是希望的开始。
忙完基础的酿造工序，天色己黑。
她回到房间，闪身进入空间。
目光落在第一次用时间加速后留下的一瓶山楂果酒上，也是给陆老六品尝的那个。
她心思一动，径首走到灵泉边。
那汪清泉只剩浅浅一口了。
苏晚没有丝毫迟疑，小心翼翼地将这最后一口灵泉，滴入果酒中。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揉碎了百果精华的奇异醇香，猛地从瓶口炸开。
成了？
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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