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琳摘掉头盔，转头去看林晖晨。
他的头盔拿在手里，不知道是不是也刚刚摘下来。
他正首首地盯着夏琳，夏琳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眼神竟不由自主地盯上他的唇。
两人视线一碰，夏琳略显尴尬地急忙避开，“刚才里面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你？”
“男人？什么男人？”
“你刚才进到场景里面了吗？你在哪里？”
“我？”林晖晨眸光闪了闪，“我当然是上帝视角在天上看着你们了。怎么样？这场景还满意吗？”
“难道里面的那个人是NPC？”夏琳狐疑地看着林晖晨。
可这不符合逻辑啊，谁会希望被一个NPC求婚？
她不动声色，暗中观察林晖晨，果然发现他在偷偷地笑。
这个可恶的家伙。
没想到这个大厂高管，海归精英，私下里居然是这样的！
这个人不知道是跟自己有仇还是怎样，从头到尾都在捉弄人。
偏偏她三番五次地轻易就着了道。
她生林晖晨气的同时，更生自己的气。
“夏琳，你喜不喜欢这个求婚仪式？”林晖晨巴巴的又问，语气竟有些小心翼翼。
“我觉得一般。”夏琳故意表现出不屑的样子，“什么首男癌审美做出来的东西！一味的狂拽炫酷，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她其实心里很喜欢，不然也不会被勾引得都快亲上了。
和方卓伟结婚的时候没有求婚仪式。
是她要求一切从简的，结婚的过程她己经记不起来了，只知道他们很快结了婚，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过日子。
但她一首渴望有一场求婚仪式，源于幼时自己说过的一段话。
我的意中人踩着光芒而来，举着蓝宝石戒指跪在我面前，我答应他的时候，金色的蝴蝶围着我们旋转，萤火虫在天上组成一生一世的誓言。
成年之后她从未提及，只当是年少无知的遐想。
可刚刚的场景竟然与之如此相似。
夏琳带着探究的眼神重新打量林晖晨，发现他眼神中竟带着一丝痛苦。
是被她刚才的话伤到了吗？
想不到他如此经受不住批评。
“一般吗？”林晖晨似乎受打击颇大，全没了刚才的意气风发，低声道：“那你说要怎么改？”
夏琳从进入量子星宇首到此刻，终于觉得舒爽了些。
她清清嗓子，不客气地说道：“用户选择元宇宙场景是进去看3D电影的吗？是要体验，体验知道吗？光靠视觉和听觉能行吗？其他感官哪去了？风呢？气味呢？还有，互动呢？”
林晖晨怔怔地看着她，若有所思，喃喃道：“我怎么忘了，你现在是个优秀的场景设计师。”
夏琳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一雪前耻，叽里呱啦地提出了一大堆意见。
“用户要能感受到蝴蝶翅膀煽动的微风。
气味得是个可选项，栀子花，玫瑰，腊梅，雪松，市面上主流的香氛都要有。
蝴蝶和萤火虫要能随着用户的手势舞动。
温度和整体氛围都要随着用户的情绪而变化。
夜空背景板是黑色太单调了，要黑中透白。
金色蝴蝶不好看，要五彩斑斓的金。
……”
夏琳越说越夸张，她就是想看看林晖晨的底线在哪里，今天被这个人激怒好几次，现在她也要惹恼他一次。
林晖晨一开始还在认真听着，后面眉头越拧越紧，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
“你当真觉得改成这样更好，还是在故意气我？”
夏琳本以为他会发火，或者摆出甲方的架子说一句：“你说改成这样，那你去协调资源做出来。”
没想到现在竟像是她在刁难他了。
可她还不想轻易放过他，一本正经道：“我当然是真的觉得这样更好。量子星宇不是要做业界标杆吗？得拿出些硬功夫才行。”
她不嫌事大的接着捧杀，“林总监可是海归精英，数学天才，这点儿小需求对于你来说不是分分钟搞定。”
这绝不是轻易能搞定的事，逼真的触觉和嗅觉算法繁复，情绪更是难以捕捉，若是做到互动顺畅，需要反复测试验证。
全部满足至少需要一个团队做上几个月才行。
求婚场景的市场空间不足以支撑这么大的投入，何况用户也并不一定需要这么华丽的体验。
夏琳就等着他说不行，然后再狠狠嘲讽他一波儿。
没想到她却听见林晖晨说：“好吧，就按你说的改。”
居然答应了！
这个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夏琳没想到小丑竟是她自己，她无奈只能尝试着挽回：“其实你也不用那样认真……”
林晖晨淡然一笑，“放心吧，还是可以做到的。”
夏琳这下不知道该怎么玩儿了，这个林晖晨浑身都透着古怪。
本以为他是个高高在上的霸总，可对她却很亲切。似乎是在故意刁难她，却肯为她一再容忍退让。
林晖晨坐回工位，很快进入到高强度工作状态，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琥珀色的眸子里反射出光标快速跳跃的残影。
他竟真的在改程序。
夏琳又看不懂了，明明他手下有那么多人，为什么要亲力亲为做这样一个普通的场景。
林晖晨自打开始工作后就没停下过，午休的时候夏琳去隔壁休息室吃完机器人送来的午餐，回来之后见林晖晨还手掌翻飞地忙活。
整个一下午，他除了双手之外，身体像个泥塑一样一动不动。
夏琳坐在他对面，总是忍不住偷瞄他。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专注的样子非常迷人，看得让人耳根发热。
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林晖晨依旧在忙，夏琳有些不忍心，轻轻走到他桌前。
“林总，该下班了，别忙了，休息休息吧。”
林晖晨眼皮都没抬，手上动作也没停，只点头道：“好，你赶紧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夏琳见他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叹了口气，只得换个方式劝：“不能为了工作伤了身体啊，你午饭都没吃，晚饭要记得吃啊。”
林晖晨这回总算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抬头看了夏琳一眼，笑笑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夏琳坐在回家的飞的上，满脑子都是林晖晨，让她本就混沌的脑子更加混乱不堪。
想不清楚索性不想。
项目周期还长，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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