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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蜂巢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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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量子冻伤”“噬光摇篮曲”的种种考验,叶川和林夏本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在老K的帮助下,他们来到锈骨工作室治疗和休整。

冰渊的死亡寒气,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持续不断地扎刺着叶川在作战服外的皮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被冻裂的剧痛,白霜早己覆盖了眉睫。

叶川仅存的左眼艰难地聚焦,视野里是架着他狂奔的老K那冰冷的金属肩甲,以及旁边林夏那刺目的、几乎己蔓延至耳际的霜白鬓发——这是“量子冻伤”区留给他们的残酷烙印。时间流速的异常,让短短十几分钟的突围,仿佛耗尽了半生寿数。

“锈骨工作室”的金属闸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将追击教徒的嘶吼和星渊的绝对酷寒暂时隔绝。门内,并非温暖的避难所,而是一个光怪陆离、仿佛由时间和痛苦本身构筑的牢笼。

时间在这里不是流淌,而是凝固成砖。墙壁是无数层叠、扭曲的时钟表面,指针或疯狂旋转或永恒停滞;地板是流动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沙漏流沙;空气中悬浮着大大小小、凝固着各种痛苦表情面孔的“时间琥珀”。

工作室中央,一个佝偻的身影——锈骨,正用他那由无数细小精密齿轮和暗沉金属骨骼构成的手,敲打着一块悬浮的、散发着不祥暗红光泽的金属锭。

每一次敲击,都发出沉闷如心跳、又尖锐如骨裂的诡异声响。

“代价…付清…货…拿走…”锈骨头也不抬,嘶哑的电子音摩擦着空气,像生锈的锯子在切割神经。他枯枝般的手指指向角落——那里静静矗立着一个椭圆形的、近乎完全透明的“茧”。茧壁并非玻璃,而是某种流动的、介于液态和晶态之间的奇异物质,内部充盈着淡蓝色的柔和光晕。

这就是锈骨用叶川支付的“材料”打造的——记忆防护舱。材料来源,正是叶川被晶化侵蚀相对较轻的左侧胸腔下,那两根被硬生生剥离、还带着新鲜血迹和骨髓的肋骨!

叶川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两根属于他自己的苍白肋骨,如同活物的脊椎,被巧妙地锻造成茧舱的弧形骨架,支撑着那流动的透明舱壁。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被亵渎的恶心感混合着虚弱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进去!没时间了!”老K的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猩红义眼死死盯着叶川后颈——那根连接着噬光者幼体的阴影“脐带”正不安地搏动,颜色比之前更加深邃粘稠。幼体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特殊环境对它的压制,深红核心在叶川脊柱末端焦躁地明灭。

林夏没有说话,紫瞳中数据流瀑布般刷过,织梦罗盘悬于掌心,银色光丝己经缠绕上叶川的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他推向那散发着柔和蓝光的茧舱。

叶川仅存的左手死死抓住舱门边缘,指节因抗拒和某种更深层的恐惧而发白。他看着舱内那看似平静的蓝色光晕,却仿佛看到了一个等待吞噬他的无底深渊。

“快!”林夏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她的白发在时间力场中无风自动,左眼的紫光炽烈燃烧,强行压制着叶川本能的抗拒。

叶川咬碎了舌尖,一股腥甜在口中弥漫。他猛地松开手,将自己摔进了那由自己肋骨铸成的茧舱之中!

舱门无声闭合。

瞬间,世界安静了。不是无声的安静,而是隔绝了外部时间牢笼的诡异噪音、隔绝了噬光者幼体冰冷饥饿感的低语、甚至暂时隔绝了晶化蔓延带来的持续灼痛。一种近乎死寂的、被剥离的宁静包裹了叶川。

然而,这份宁静只持续了不到三个心跳的时间。

记忆洪流便决堤了。

嗡——!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粘稠的庞杂信息流,并非从外部,而是从他脊柱深处那个寄生点——噬光者幼体的深红核心处,轰然爆发!如同亿万座被压抑的火山同时喷发!这不是简单的记忆闪回,犹如海啸! 也如星爆!

叶川的视野瞬间被彻底冲垮!他感觉自己渺小的意识被抛入了一个疯狂旋转、由无数六边形晶体构筑的、无边无际的记忆蜂巢!每一个晶体都在疯狂闪烁,投射出光怪陆离、带着强烈情绪的碎片:

联邦实验室惨白的无影灯下,针头刺破皮肤的冰冷触感;

第一次握紧时痕之刃时,刀柄传来的、如同握住活物心脏的悸动;

林夏在某个夕阳下的废墟中,回头对他露出的、转瞬即逝的、如今己被他典当掉的纯粹笑容;

更多的,是被晶化蓝光封存的、扭曲模糊的影像:尸山血海、星辰崩灭、无数个自己倒在同一点刀光之下…百世轮回积累的绝望与伤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意识的每一寸!

熵灭理论的冰冷烙印!在蜂巢最核心处,那块属于“暮影”的巨大黑色晶体再次浮现!那个由纯粹毁灭构成的方程闪烁着刺骨寒光,如同饥饿的毒蛇,顺着记忆洪流,再次狠狠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痛苦!仿佛要将“终结”本身刻入他的存在本源!

“呃啊啊啊——!!!” 茧舱内,叶川的身体剧烈地抽搐、反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撕扯!七窍中涌出的不再是细小的血珠,而是粘稠的血线!淡蓝色的舱壁光晕疯狂闪烁,竭力压制着内部狂暴的能量和信息冲击。

茧舱的茧壁其实是遗忘之面。

就在叶川意识即将被彻底冲垮、被蜂巢同化为一块冰冷晶体的瞬间!他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了茧舱内壁的异变!

那流动的、近乎透明的奇异舱壁物质上,突然如同水面投入石子般,荡漾开一圈圈涟漪。一张张模糊、扭曲、却又带着强烈熟悉感的脸孔轮廓,在涟漪的中心飞快地浮现、凝聚!

那是被遗忘者的面孔!联邦实验中一同被关押、最终无声无息消失的某个实验体孩童惊恐的眼神;某个在早期轮回中,曾为他挡下致命一击、却连名字都己在漫长轮回中磨灭的战友沾血的脸庞;甚至…一个酷似幼年林夏、眼神却空洞麻木的小女孩的轮廓!

这些面孔并非静止!它们在流动的舱壁上挣扎、扭曲,无声地呐喊着,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茧舱中央濒临崩溃的叶川!仿佛在控诉他的遗忘,又像是在绝望地寻求着最后的共鸣与解脱!每一张面孔的出现,都带来一股尖锐的、源于灵魂深处的刺痛和愧疚,与蜂巢中的记忆洪流内外夹击,几乎要将他彻底撕碎!

“不…滚开…不是我…”叶川的意识在无边的痛苦与愧疚的海洋中沉浮,破碎的呓语在血沫中翻滚。茧舱的蓝光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低沉嗡鸣,舱壁上那些挣扎的遗忘之面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得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从舱壁内部传来!

叶川布满血丝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他看到,就在自己那两根肋骨锻造的舱体主骨架上,一道细微却无比刺眼的裂纹,在淡蓝光晕的包裹下,如同活物般缓缓蔓延!

“锈骨!”林夏的厉喝在时间工作室中炸响,紫瞳几乎要燃烧起来,织梦罗盘的银光疯狂涌向茧舱,“舱体要崩了!”

佝偻的机械身影停下了敲打的动作。锈骨缓缓转过头,他那由黯淡晶体构成、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第一次正眼看向剧烈波动的茧舱,以及舱壁上那些无声尖叫的遗忘之面。他覆盖着锈蚀金属的手指,轻轻拂过工作台上那两根属于叶川的、还带着温热血迹的肋骨剩余部分。

“记忆…过载…”锈骨嘶哑的电子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结局,“防护舱…材料…不足…”

他枯枝般的手指,捏起了一小片叶川肋骨的碎片。碎片在他指尖闪烁着微弱的生物荧光和冰冷的金属光泽。

“追加…代价…”锈骨将那枚小小的骨片,精准地按向工作台上悬浮的、那团不断变换形态的暗红金属锭,“或者…被…蜂巢…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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