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伯府
“小姐,您真要替那周公子去送信吗”?赵施身边的小丫鬟面露担心。她虽常在内宅不出二门,却也觉得那日那位周公子实在唐突的很。
“走吧,我与姑母素未谋面,理应也该去看看她”。
小丫鬟见自家小姐己是做好决定,便提上一个枣红色刻画梅花食盒跟在赵施身边,盒中是自家小姐一早就派人排队买来的翠玉酥。
主仆二人乘坐马车不多时便到济宁伯府,小丫鬟将拜帖递给门口小厮,片刻便有丫鬟前来带路。
济宁伯府宅中鳞次栉比,后宅之中假山流水落错有致,待绕过几处庭院后到了一处名为“嘉宝阁”的门前停下。
“赵姑娘请”。带路丫鬟恭敬说道。
赵施谢过后看向眼前朱红色大门,她还从未见过这位姑姑,这位姑姑是祖父嫡女,家中排名第三,是父亲的嫡亲二妹。
这位姑姑多年前曾生下一位女婴,却被济宁候府暗中送走,缘由为此女婴与济宁候府命中相克。
期间姑姑曾多次派人送信至赵伯府请求祖父救救她的女儿,但小小一个赵伯府又怎么敢与城中西大侯爷之一的济宁侯府硬来。
是以祖父思量二三,为了赵氏一家老小,只能回信了了宽慰女儿。
自那以后这位姑姑便再也没有回过赵伯府,家中有宴之时亦只派人送去贺礼。
赵施今日前来,亦不知这位姑母对她是何态度,但她自小敬重长辈,又听闻这位姑姑曾痛失,不免心中生出几分怜悯。
虽心中忐忑,赵施还是垂眸微微托起月白色裙锯走入嘉宝阁。
院中一位姿色上乘的妇人在修剪一株赤梅,妇人身形偏瘦,着一身淡青色软纱长衫,脸色白皙五官精致,虽身形消瘦,但不影响她浑身清冷娟秀的气质,若仔细看眉眼间还与赵施有几分相似。
她身前那株赤梅枝丫匀称,鲜红色的花苞开的极好,一看便知平日里定是精心栽养。
旁边的嬷嬷手中拿着能放置修剪的托盘,见赵施进来,打量了一下,轻声同赵姨娘开口:“小姐,大小姐来了”。
“施儿见过姑母”。少女声音清脆稳持。
虽妇人仍在弯腰背对赵施仔细修剪,赵施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旁边的嬷嬷见此眼露欣慰,赵伯府的大小姐是个知礼守节的。
“春兰,备些茶水”。赵姨娘缓缓起身,将手中的裁枝小剪放入托盘,转身看向赵施。
小丫头生的巧娇,一双眼睛大大圆圆的,一身月白色长裙腰间系着淡紫色锦带,干净素雅。
白皙的脸蛋透着些许青涩,却又带着沉稳。赵施静静的站着,任由赵姨娘打量,从赵姨娘打量的眼神中,赵施便知姑母心中还是挂念赵伯府的。
“施儿打扰姑母了,这是施儿今早让人买来的翠玉酥,姑母尝尝味道可还新鲜”。
说着小丫鬟便上前将食盒递与赵姨娘身后的另外一个丫鬟。
赵施从父亲口中得知这位姑母自小爱吃甜点,其中尤爱翠食坊的翠玉酥。
她年岁尚小出门独自拜访长辈,一时想不到以何相送,便早早派人去翠食坊排队买了一盒翠玉酥。
翠食坊每日酥饼皆按份售出,售完便只能第二日清晨再去排队。
赵姨娘扫了眼那枣红色雕刻梅花的食盒,又听得里头装着极难买到的翠玉酥,便知眼前这丫头用了心思,梅花同翠玉酥都是她喜爱的。
“施儿用心了”。赵姨娘眉眼温和。
赵施听得赵姨娘唤自己施儿,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怜惜,若不是当时祖父断言回绝自己的请求,想必姑母也是会同赵伯府多些往来的。
“姑母严重了,是施儿叨扰,还望姑母怒施儿的无礼”。赵施嘴角挂着盈盈笑意。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小姐,大小姐,茶水备好了,到里间叙话吧”。春兰嬷嬷端着两只白色窑碟同赵姨娘和赵施说道。
窑碟中放着鲜嫩翠绿的花瓣形糕点,只往旁边端过便闻着一阵清新酥香,正是赵施带来的翠玉酥。
春兰嬷嬷自小跟在赵姨娘身边,小姐虽当时记恨过赵伯府的冷面,但后来也慢慢想明白其中道理。
侯府既是下了决心要送走她那幼儿,小小一个赵伯府又怎么能拦住,她这些年不回赵伯府,只是心里执拗罢了。
只是赵姨娘不知,赵伯府中一点忙也帮不上出嫁的女儿,又怎么有脸上门来求得她的理解。
如今这大小姐登门嬷嬷既喜悦又欣慰,赵伯府是有人记得他们小姐的。
赵施在赵姨娘落座后缓缓坐下,因着刚刚赵姨娘打量她的眼神,赵施莫名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姑母生出一丝亲近。
“姑母真真生的美丽,父亲时常说起施儿面容亦有几分像姑母,如今见了姑母,施儿只觉得是父亲时常念着姑母,才会生出如此想法,施儿哪有姑母美丽”。
旁人说这种话不免让人觉得是刻意阿谀,但赵施落落大方眉眼坦诚,只让人觉得眼前的姑娘率真可爱。
赵姨娘露出一丝笑意,这丫头从进门到现在都在想让她同赵伯府复归于睦,她的用意她岂会不知,虽急切了些,但恰巧衬得眼前丫头心思纯净,心中亦装着赵伯府。
“施儿亦美,我赵伯府的姑娘哪有不美的”。赵姨娘这话一出口,旁边的春兰嬷嬷红了眼眶,。小姐心软,若是赵伯府早日有人来安问一二,小姐也不会十几年不曾回家。
赵施听得此话心中难受,她想开口替祖父和父亲解释一二,却又突然明白赵姨娘此话的用意。
姑母放下了,赵伯府仍旧是她的家,也是,姑母聪慧,怎会不明白祖父同父亲的艰难之处,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眼眶泛着微红,拿起茶盏微抿一口。
“傻孩子,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事什么同姑母说”?小姑娘虽看似沉稳但毕竟未出阁,若无旁的重要的事,想必她不敢冒然前来,赵姨娘心中挂念年迈父亲。
赵施见赵姨娘眼带担忧,便知她挂念府中一切。
“府中一切都好,姑母可放心,如今父亲掌管赵氏一族族长,祖父只每日品茶下棋,身体康健”。
听得此话赵姨娘心头舒展,这些年虽偶有小厮同她禀告赵伯府琐事,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如今亲耳听得自家侄儿所说,心中才算稍微放下心。
说话间赵施又从丫鬟手中拿过信件:“还有一事,景阳侯府公子周成承让我把这封信交与姑母”。
赵姨娘伸手接过信件面露疑惑,她不曾与景阳侯府有过来往。
“施儿知晓姑母同景阳候府来往甚少,但那日范阳候府太夫人寿宴,周公子亲手将此信交与施儿,还交代一定要亲手送到您手上,施儿想着若不是什么要紧事,想必周公子不会如此交代”。
想起那日周成承的唐突,赵施微红了脸颊,还好姑母看着手中信件并未仔细她,不然她一个未出阁的闺中女子,亲手接下外男的信件,怕是说起来都要生出臊意。
赵姨娘抬眸看着眼前同自己哥哥相貌相似的小姑娘露出笑意,知她害羞便省却了其他话。
“辛苦施儿了”。
赵姨娘当着赵施的面缓缓打开信封,看到信的内容后她先是愣住一瞬,继而欣喜站起来,浑身都微微颤抖。
她的孩儿有了着落,这么多年她苦心寻找,那孩儿却如石沉大海无半点消息,如今有人告诉她她的孩儿还活着。
她双手捏紧手中的信,此刻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绳索,心中的一切都好像重新升出希望。
赵施看着赵姨娘失态模样,便知是那命不好的小表姐有了着落,她没有多问,只缓缓走到赵姨娘身边,轻拍着赵姨娘那瘦骨伶仃的背,任由赵姨娘抱着自己痛哭。
女子艰难,于内宅之中失了孩子的女子更难,赵施可以想象这么多年,姑母每着自己养花养草,以此寻得内心一处平稳之时有多绝望。
赵施轻声安慰却又微微蹙额,若此消息不实,那姑母...
罢了,景阳侯府出于何种目的告知这个消息尚未可知,边走边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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