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幕的蓝光，在肖红脸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痕。
她盯着屏幕上正在驶入工厂的军车队列，手指不自觉地抚上笔记本最新浮现的那行发光文字。那些字迹像是有生命般在她指腹下微微搏动，倒计时数字每跳动一次，她太阳穴就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七天后......”她喃喃自语，突然抓住张超的手腕，“你鬓角的青铜树！”
张超的右鬓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那几根自发编织成青铜树形状的银白发丝，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细小的枝桠穿透皮肤，在他耳后形成微型的三星堆神树浮雕。更诡异的是，树梢始终指向北方——正是北斗卫星监控图上，那七颗偏离轨道的卫星所在方位。
这时，异象接二连三地出现——
培养皿中的经血突然逆流，在玻璃表面蚀刻出与张超鬓角青铜树相同的纹路。
老式示波器自动开机，屏幕上跳动的不是电波，而是北斗七星的轨道参数。
肖红笔记本上的倒计时数字，开始加速流逝，每跳一秒就有一滴血从她鼻孔渗出。
张超突然按住太阳穴：“那些卫星......”他的青铜心脏同步投影出三维星图，“不是偏离轨道，是在重组为量子天线阵列！”
投影中，七颗卫星正在太空中排列成青铜神树的形状。而树冠所指的，正是1976年9月9日当天的月球轨道位置。
实验室的排气扇发出垂死般的嗡鸣，将消毒水与铁锈味搅成令人窒息的漩涡。
肖红解开左手腕的纱布，新鲜的伤口在惨白灯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她将培养皿倾斜西十五度，看着自己的经血沿着玻璃壁缓缓下滑，在皿底凝结成奇特的拓扑结构。
“第七次实验。”她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月相周期与量子退相干时间的比例刚好是1:49。”
张超的青铜心脏，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声响。他看见那些暗红色液体，正在形成分形图案，每一个分支末端都闪烁着熟悉的蓝光——与三星堆青铜器上的量子隧穿痕迹一模一样。
显微镜下，变形的红细胞排列成七边形晶格，细胞膜上的磷脂分子，自发组成《东方红》的简谱符号。
“把六七年三线建设的月相图叠上去。”
张超立即补上了月相图。
肖红用牙齿撕开新的纱布，腕间伤口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傅里叶变换仪上。仪器突然失控运转，打印出的谱线图上，每一个波峰，都精确对应着1967至1976年间的重要日期。
张超抓住她又要划向手臂的手术刀：“这些方程在改写你的基因序列！”他指向电子显微镜显示屏，那里显示肖红的白细胞端粒正在以每秒49个碱基对的速度消失。
肖红挣开他的手，染血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比起那个即将被锁定的历史节点，我的生命算什么？”
她掀开工作台下的暗格，取出一本封面印着[绝密]的笔记本。翻开扉页，褪色的血字写着：“当观测者成为被观测对象，记忆将坍缩为现实”。
恒温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显示屏上的温度跌破-273.14℃。培养皿中的血样在超越绝对零度的环境中沸腾，汽化的血雾在天花板凝结成北斗七星的图案。
张超的视网膜上同步浮现出1970年4月24日的发射场景——东方红一号的燃料舱里，七个休眠舱排列成同样的星象。
“不是预测......”肖红的声音突然带上金属质感，“是回溯。这些方程早在我们出生前就计算好了一切。”
她的指甲不知何时己变成半透明的蓝色，在灯光下折射出分数量子霍尔效应的特征峰。笔记本最后一页，用新鲜血液写成的方程正在自主修正，每一个变量都指向同一个日期：1976年9月9日。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王铁山破门而入时，他的机械义眼正在溶解，银蓝色的液态金属顺着颧骨滴落，在地面蚀刻出X-9的摩斯密码。
这个曾经冷酷的追猎者，此刻佝偻如耄耋老人，的机械臂关节处渗出带着星芒的反物质泡沫。
“你们在重蹈覆辙......”他的声带振动发出量子隧穿特有的啸叫，“六七年那场爆炸，就是因为有人想修改这个计算结果......”
肖红突然将最后一管血样泼向墙上的主席像。血珠穿过画像的瞬间，整个实验室陷入诡异的暗红色调。
老式收音机自动跳频到1976年的频率，带着电流杂音的讣告与实验室的量子钟产生共振，在示波器上绘制出完美的心电图波形。
张超的青铜心脏投影出全息影像：1976年的天安门广场上，十万人的泪水在阳光下折射出金属光泽。他看见年轻的自己站在观礼台上，手中捧着的正是现在嵌在他胸腔里的那颗青铜心脏。
更可怕的是，广场上的哀悼者中，分明混着七个穿着65式军装的身影——他们的胸口都佩戴着X-9项目的徽章。
当血月从通风窗的铁栅间升起，所有培养皿同时爆裂。悬浮在空中的血滴组成三维的东方红一号结构图，而在本该装载燃料的舱段位置，清晰显示着七个仍在运行的休眠舱。最近的那个舱体观察窗上，贴着张超熟悉的字迹：“请于1984年9月9日唤醒我们”。
广播里的讣告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肖父年轻时的声音：“记忆载体们，历史闭环己完成99.7%的加载。”
张超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下流动的己不再是血液，而是与王铁山眼中滴落的相同的银蓝色液态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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