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电流杂音仍在张超的鼓膜上震颤，像一群被困在时光琥珀里的蜜蜂。
他的虹膜上残留着七个重叠的瞳孔影像，每个都映照出不同的审讯场景——
最清晰的是那张拍在金属桌面上的认罪书，纸面上的墨迹，正在缓慢重组为《金刚经》的经文。
七个小时的量子纠缠让他的皮肤下渗出青铜汗液，这些金属液体在指尖汇聚成微小的陀螺仪。
当车间铁门发出锈蚀的呻吟时，陀螺仪突然指向东方，与审讯室黑雾烙印的北斗七星方位完全重合。
肖红的声音从门缝渗入，带着1967年录音带特有的沙沙声："这里就是1967年事故的第一现场......"
车间里的空气密度异常，每立方厘米都漂浮着七十二种不同年代的金属微粒。
张超的皮鞋踩过地面时，鞋底与油污接触的瞬间迸发出蓝色电火花。那些电火花在空中组成《往生咒》的梵文字母，又在触及车间主任的金属头颅时，突然转化为二进制代码。
"716转/分钟。"肖红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她手中的示波器屏幕，显示着与车间所有机床完全同步的频率。
生锈的齿轮咬合声组成了完整的《往生咒》，油污斑斑的传送带在转动中形成巨大的转经筒，每转一圈就有暗红色铁屑飘落，在空中组成藏文六字真言后，又重组为计算机代码。
车间主任的机械眼球突然弹出，悬浮在铣床之间。那球形瞳孔里播放的不是普通影像，而是1967年事故的量子记录——无数"0"和"1"在机油蒸汽中旋转成曼陀罗，每个数字簇都包裹着一个做着相同动作的人形：双手合十，嘴唇蠕动着念诵经文。
"不是叛变......"金属头颅的合成声带发出失真的人声，喉部卡着的半张1976年工作证突然燃烧。灰烬在空中拼出航天器编号"TX - 6712"，这个编号与张超青铜心脏内侧的刻印完全一致。
张超的青铜心脏，突然与机床产生量子纠缠，胸口的金属表面浮现整部《金刚经》。当铁屑落在"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经文上时，下方自动蚀刻出天枢卫星的轨道参数——正是导致航天器偏离轨道的异常数据。他的血液在掌心凝聚成莫比乌斯环形状，环面上播放着不同年代的车间监控：1967年的爆炸瞬间、1976年的紧急维修、2024年的量子实验。
"7.16kHz......"肖红突然抓住张超的手腕，她的生物电流与车间噪音形成共振。示波器的屏幕裂开，露出后面用血锈刻写的麦克斯韦妖方程。
当她的指甲划过某个变量时，公式突然重组为量子版本，方程中的粒子流变成青铜色的细丝，在空中编织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第七枚像章脱落的瞬间，整个车间的金属表面凸起无数人脸。这些由铁锈构成的面容做出统一的口型，车间振动将他们的声音转化成7.16kHz的声波——这是人类灵魂离体时的特征频率。
示波器屏幕上的方程，突然扭曲成佛手形状，每个指尖都指向不同的时间节点。
"天枢星是集体意识！"肖红的眼镜反射着全息投影，北斗卫星的核心舱显现出微型佛堂。香炉里插着七根航天合金线香，香灰在空中组成《心经》的经文。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失真："1967年死者的意识被编码成佛经频率......"
所有机床在同一瞬间静止，最后一个飞轮停转前的振动将油污甩成完美的卍字符。这些符号落地后开始自主旋转，每个卍字都映照出不同时代的车间场景：1967年的爆炸火光、1976年的紧急抢修、2024年的量子实验室。车间主任的头颅分解成316个零件，这个数字与《金刚经》的总字数完全吻合。
张超咳出的血珠悬浮成环状，血环中央浮现出父亲调试装置的场景。那台青铜仪器的内核与他的心脏结构完全一致，只是多了一圈用甲骨文刻写的警告。
第一缕晨光穿透油污的玻璃窗，所有机械噪音突然汇成震耳欲聋的"阿弥陀佛"，声波震碎了剩余的像章，露出下面记录1967年真相的微型胶片。
"七名航天员自愿......"肖红的手指抚过胶片上的影像，她的视网膜上浮现出惊人画面：七具躯体在意识上传装置中逐渐透明，神经突触被编码成二进制佛经。车间主任的机械法身站在卫星核心舱内，金属手掌间的青铜芯片渗出与审讯室黑雾相同的物质。
"记忆即燃料。"芯片表面的文字闪烁着幽蓝光芒，这些雾气在失重环境中组成新的句子："每个观测者都是新的燃料棒"。
张超感到青铜心脏突然加速，716Hz的共振波震碎了车间所有的金属部件，残骸在空中重组为巨大的青铜罗盘。
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天空中的北斗七星。当第一颗晨星亮起时，七颗行星的排列方式与认罪书上的量子符号完全一致。肖红突然撕开自己的白大褂，内衬上浮现出与车间完全相同的卍字符——这些符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她的胸口汇聚。
"X - 9的最终形态......"她的话被空间扭曲打断。车间的一面墙突然液化，露出后面密密麻麻排列的培养舱。
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与张超有七分相似的面孔，他们的虹膜都呈现出不自然的青铜色反光。最近端的舱体中，婴儿攥紧的小拳头突然张开，掌心悬浮着与实验室保险柜里完全相同的青铜罗盘。
天枢星的核心舱突然在肖红的视网膜上投射全息影像：七名航天员的意识以量子态悬浮在芯片周围，他们的神经脉冲形成完整的《金刚经》经文。当张超的青铜心脏与芯片产生量子纠缠时，经文突然转化为天文学数据——这些数字精确对应着未来七天的太阳黑子活动。
"观测者协议第8条......"车间主任的机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每个齿轮的咬合都对应一个不同的字。
当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整个车间的金属残骸突然升空，在空中组成巨大的航天器轮廓。肖红的翡翠扳指在此时完全液化，形成的液体金属在空中书写出最终的警告：
"当北斗七星连成首线
记忆燃料将耗尽
第七代观测者
请在熵增中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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