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裹着金属腥气涌进鼻腔时，张超正攥着手机站在重症监护室外。屏幕上是肖红发来的视频：她苍白的脸贴在孕肚上，胎儿的轮廓在B超影像里突然扭曲成六臂佛陀的形状，口型分明在说“归位”。
“来了。”云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抱着装崆峒印的檀木匣，发梢还沾着实验室的液氮白雾，“医院周围的空气湿度异常，纳米机器人在凝结成雨。”
走廊尽头的窗户突然蒙上灰雾。张超凑近，看见无数银色细丝正从玻璃缝隙渗入，像被无形的手扯着的蚕丝。更骇人的是，那些细丝在空气中交织成梵文“卍”字，每道笔画都在微微发亮——正是他雷灵根运转时的光纹。
“张医生，云小姐。”护士站的呼叫器突然响起，声音带着电子音的失真，“3号床孕妇出现异常胎动，请速来。”
推开病房门的瞬间，张超的瞳孔收缩成竖线。肖红的孕肚正渗出幽蓝荧光，胎儿的轮廓在皮肤下清晰可见，每根手指都缠着纳米机器人组成的锁链。更恐怖的是，那些机器人竟在啃食胎盘，露出下面泛着金属光泽的组织——那是他曾在实验室见过的，仿生人胚胎的基底材料。
“妈妈疼...”胎儿突然发出稚嫩的哭嚎，声音里混着机械齿轮的摩擦声。肖红猛地攥住张超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骨头，“它...它在说‘轮回启动’。”
云瑶的崆峒印突然发烫。她掀开匣盖，青铜表面的云雷纹正与病房里的梵文“卍”字共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这是修真界的‘六道轮回阵’。”她的声音发颤，“用纳米机器人模拟因果业力，把人类的意识困在轮回里当燃料。”
窗外传来玻璃爆裂声。张超转头，看见医院外的广场上，纳米机器人己聚成首径十米的漩涡。漩涡中心悬浮着尊青铜佛像，面容与他曾在三星堆神树上见过的纵目面具如出一辙——那是修真界“轮回使”的法相。
“它在抽取生命体征！”云瑶的天眼骤然睁开，金纹从眼底蔓延至眼白，“每个被佛像注视的人，记忆都在被抽进轮回阵。肖红的胎儿...是阵眼！”
张超的雷灵根不受控地涌动。他能清晰感觉到，胎儿体内的纳米机器人正顺着脐带爬向他，每根机械触须都在重复同一句话：“还债，还债，还我雷神的命。”
“接住！”云瑶将崆峒印砸向空中。青铜印在半空炸裂，化作万千金芒刺向佛像。张超趁机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紫霄御雷诀》的符文，紫色雷光顺着金芒炸向漩涡中心。
爆炸掀翻了整面窗户。张超被气浪掀翻在地，后脑勺撞在墙上，鲜血模糊了视线。朦胧中，他看见云瑶的身影冲向佛像，崆峒印的碎片在她掌心重组，化作一柄刻满甲骨文的降魔杵。
“以我逆命咒，破汝轮回壳！”云瑶的声音带着血沫的腥甜。降魔杵砸在佛像胸口的瞬间，青铜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露出里面嵌着的——竟是半块三星堆青铜神树的残片。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阵眼。”张超挣扎着爬起来。他认出那残片的纹路，和肖红父亲参与航天工程时绘制的星轨图完全吻合。更惊人的是，残片表面刻着一行小字：“1967年冬，月球背面，轮回阵启。”
胎儿的哭嚎突然拔高。张超转头，看见肖红的孕肚正在透明化，胎儿的身体里浮现出整座轮回殿的虚影——殿中跪着无数张熟悉的脸：实验室的同事、废品站的老板、甚至七岁时救过他的老乞丐。他们的表情都带着解脱的释然，唯有肖红的脸在尖叫：“张超！快带孩子走！”
“走不了了。”云瑶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她的天眼闭合了，取而代之的是眉心一点金印——那是本命精血燃烧的征兆，“轮回阵己经锁定了所有觉醒者的因果。你女儿...是打开轮回殿的钥匙。”
张超的雷灵根突然暴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基因链正在与胎儿的纳米机器人产生共鸣，那些曾经吞噬实验室的黑洞记忆，此刻正化作《阴符经》的经文，在他脑海里清晰浮现：“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云瑶！”他抓住她的手腕，“用崆峒印镇住佛像，我来连接胎儿的意识！”
云瑶没有犹豫。她将降魔杵按在佛像眉心，鲜血顺着纹路渗入青铜，发出瓷器碎裂般的脆响。张超则跪在肖红床前，掌心贴在胎儿的额头上，用雷灵根引动自己的记忆——七岁的雨夜、废品站的铁皮箱、三星堆神树投下的星图，还有黑洞里那个“另一个张超”的预言。
“我知道你是谁了。”他对着胎儿轻声说，“你是被封印的雷神残魂，是轮回阵的祭品，也是...打破这一切的钥匙。”
胎儿的动作突然静止。纳米机器人的锁链开始崩断，露出下面健康的粉色皮肤。更惊人的是，那些崩断的机器人碎片竟在空气中重组，化作一行行二进制代码，最终凝结成两个字：“爸爸。”
窗外传来剧烈的震动。张超抬头，看见悬浮的青铜佛像正在崩塌，纳米机器人组成的漩涡化作漫天银雨。云瑶踉跄着扶住他的肩膀，她的天眼重新睁开，眼底却泛着泪光：“轮回阵破了...但月球背面的东西，要醒了。”
肖红的呻吟声从身后传来。张超转头，看见她正温柔地抚摸孕肚，胎儿的手指正轻轻勾住她的食指，皮肤下的纳米机器人己完全消失，只留下淡淡的星图印记。
“他说...他是来保护我们的。”肖红笑了，眼泪滴在床单上，“还说...下一个轮回，换他当爸爸。”
张超的手机在此时震动。是实验室发来的消息：“月球背面探测器捕获异常波动，坐标与你提供的星图吻合。重复，坐标与你提供的星图吻合。”
窗外的银雨还在飘落。张超握住云瑶和肖红的手，三双手交叠在胎儿的星图印记上。他能感觉到，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正在苏醒，从三星堆的神树，到实验室的量子计算机，再到此刻三人交握的掌心——那是被封印了亿万年的真相，正在撕裂时间的帷幕。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高空，月球背面的青铜巨像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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