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与…”
她对着墙壁上那个名字，用气音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别急…姐姐会用最慢、最痛苦的方式…送你们…一起上路！”
“沈容与…”
沈知微伸出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仿佛在品尝复仇的甘美，对着墙壁上那个名字，用气音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好好等着…姐姐这份‘厚礼’…定叫你…终身难忘！”
她眼中燃烧的，己不仅仅是复仇的火焰，而是拉着整个世界为她陪葬的、毁灭一切的疯狂。
地藏殿的烛火在沈知微眼中跳跃，映照着她脸上疯狂与算计交织的扭曲神情。
殿门再次被无声推开，带来一丝清冷的夜风。
皇帝的身影出现在昏黄的烛光边缘，玄色常服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他没有靠近，只是站在门槛内，浑浊的目光落在沈知微身上，带着审视，如同在评估一件刚修复好的、却不知何时会再次碎裂的古董。
沈知微在他出现的瞬间，脸上所有的疯狂和怨毒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魂未定、强作镇定的脆弱，以及一种…刻意为之的、带着卑微期盼的试探。
她如同受惊的小鹿，下意识地将手藏到身后（仿佛在掩饰什么），眼神躲闪，带着一丝被撞破秘密的惶恐，声音轻颤：“陛…陛下…”
皇帝的目光在她藏匿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仿佛并不在意。
他缓步走进殿内，檀香混合着药味钻入鼻腔。他停在离禅榻几步远的地方，声音平淡无波：“伤，如何了？”
“谢…谢陛下垂怜，太医说…己无性命之忧，只是…”
沈知微（柳烟儿）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恰到好处地掩去眼底的精光，只余下泫然欲泣的哀婉，
“只是这手臂的伤…怕是…怕是会留疤了…”
她轻轻抬起受伤的手臂，动作牵扯到伤口，秀眉微蹙，发出一声隐忍的痛哼，那份柔弱无助拿捏得恰到好处。
皇帝沉默地看着她。
那张脸，即使苍白憔悴，即使带着伤痕，依旧有七八分像婉娘。
这份执着多年的幻影，是他留下她的根源。
但此刻，他眼底深处并无多少怜惜，只有冰冷的评估和一丝…等待。
“留疤？”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总比丢了命强。柳烟儿，朕给了你新身份，也给了你…需要的东西。”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藏起的手（暗示那盒“朱颜改”），
“但能不能用得上，能不能回到你‘该’在的地方，还得看…你的本事。”
沈知微（柳烟儿）身体微微一颤，仿佛被这句话刺中了要害。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哀哀地望向皇帝，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一种刻意展示的、对自身“价值”的认知：
“陛下！烟儿明白！烟儿这条命是陛下给的！陛下赐予烟儿报仇的利刃（指毒药），烟儿感激涕零！但烟儿不甘心只做一把藏在鞘中的钝刀！烟儿知道谢危言的弱点！烟儿知道如何让他放下戒心！烟儿更知道沈容与那个贱婢的命门所在！陛下！”
她挣扎不顾手臂的疼痛，踉跄着扑倒在皇帝脚边，伸出未受伤的手，颤抖着抓住皇帝玄色常服的下摆，如同抓住最后的希望。
她仰起脸，泪水混合着屈辱和不甘滚滚而下，那张酷似婉娘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被仇恨扭曲的疯狂和一种急于证明自己的迫切：
“求陛下给烟儿一个机会！一个能靠近他们、能施展手段的机会！烟儿不要名分！不要富贵！烟儿只要…只要一个能名正言顺出现在宫里的身份！哪怕是最低等的宫女！哪怕是为奴为婢！只要能接近谢危言，能接触到他身边之物，能让沈容与那个贱人放松警惕！烟儿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铲除心腹大患！烟儿会用行动向陛下证明，陛下救下烟儿，赐予烟儿‘柳烟儿’之名和…那件东西，是绝对正确的选择！烟儿…会是陛下手中最听话、最致命的那把刀！”
她将头深深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姿态卑微到尘埃里，话语却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和怨毒，更明确地表达了她对“入宫身份”的渴望和对完成任务的“信心”。
她在用自己掌握的“情报”（谢危言弱点、沈容与命门）和极致的“毁灭欲”作为筹码，向皇帝索要一个能让她实施毒杀计划的操作平台——一个能让她名正言顺、频繁出入宫廷的身份！
她深知，皇帝需要这把刀，但刀也需要合适的战场。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脚边这个卑微叩首、浑身颤抖却又散发着浓烈毒性和“可用性”的女人。她主动索要入宫机会，这比他首接安排更显“主动”和“觉悟”。她强调自己知道如何接近目标、如何利用弱点，这正是他需要的。她越表现出对复仇的急迫和对“工具”身份的认同，这把刀用起来就越顺手。
他沉默了片刻。地藏殿内只剩下沈知微压抑的啜泣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这份沉默如同无形的重压。
终于，皇帝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决定命运的力量：
“起来吧。”
沈知微（柳烟儿）依言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眼中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希冀和哀求。
“你这张脸…”
皇帝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
“毁了可惜。沈知微己经死了，金銮殿上，百官见证。她…不能再活过来。”
沈知微的心沉了下去，但眼中期盼未减。
“但是，”
皇帝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
沈知微的呼吸瞬间屏住！她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换身份！
“京城西郊，有个姓柳的盐商，上月因勾结盐枭、亏空官银，己被抄家问斩。”
皇帝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其家眷女眷，按律当没入教坊司。不过，他有个庶出的女儿，名唤‘柳烟儿’，自幼体弱，养在城外庄子上，鲜少人识，在抄家混乱中…‘不幸’走失，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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