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雨丝拂过学堂的窗棂时，虎子正在解一道几何题。他咬着铅笔头，目光落在教室后墙的"升学光荣榜"上，上面用红笔写着他和小柱的名字——这是咱村有史以来第一批考上县中学的孩子。窗外的槐树上，新抽的嫩芽在雨中舒展，像极了他们即将展开的人生。
"虎子，"林老师的教鞭轻点黑板，"这道题用相似三角形解，思路是对的。"他的中山装洗得发白，却浆得笔挺，领口别着用麦穗编的领针。自从去年咱村的教育成果被县文教局通报表扬，他走路时腰杆都挺得更首了。
放榜那天的场景恍如昨日。县中学的录取通知书装在牛皮纸袋里，由邮递员亲手交到虎子手里。他攥着信封在晒谷场跑了三圈，惊飞了正在啄食的母鸡。张桂兰正在喂猪，看见他手里的红榜，铁锹"当啷"掉在地上："真考上了？"
"真考上了！"虎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全县只招两百个，我排第三十七！小柱第五十九！"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全村。赵大爷把旱烟袋扔在地上，抱起小柱转了三圈，胡子上沾着孩子的眼泪："俺孙子是状元郎！"虎娃娘摸出藏在柜底的鸡蛋，非要给虎子煮十个："补补脑子，到县城别让人瞧不起！"
最让人感动的是春桃。她把自己攒了半年的嫁妆钱塞给虎子："姐没文化，你帮姐看看县城里的世界啥样。"那叠毛票被手汗浸得发潮，虎子攥着钱，忽然想起春桃每天凌晨起来编篮子，就为了多赚点钱供他读书。
村民们对教育的态度彻底变了。周婶把正在喂猪的女儿喊回学堂："以后别碰猪食盆了，好好读书！"赵有田卖了两筐南瓜，给小柱买了个带拉链的新书包："俺们老赵家，以后也要出文化人！"就连最顽固的王大爷，也开始在灶台边教孙子认字，烟袋锅子敲着墙砖："这个是'田'，种庄稼的田......"
"霞霞，"张桂兰把新做的鞋垫塞进虎子的行李，"到了县城别省着，想吃肉就买......"她的眼睛红红的，却在虎子转身时，迅速用袖口擦了擦。李大海蹲在门口编竹箱，箱底偷偷塞了五个银元："别告诉你婶，这是俺攒的棺材本......"
送考那天，全村人都挤到村口。虎子和小柱穿着新做的蓝布衫，胸前别着向日葵胸针——那是春桃用钩针编的。王知青借来的吉普车载着他们缓缓启动，张桂兰追着车尾跑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往车窗里塞了袋炒瓜子："饿了吃......"
县城中学的迎新会上，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越六零：我成了团宠小福星 虎子作为新生代表发言。他攥着李霞帮他写的发言稿，望着台下几百双眼睛，忽然想起在晒谷场背书的清晨，想起林老师用树枝在地上画的几何图形，想起张桂兰在煤油灯下纳的鞋垫。"我来自向阳坡村，"他的声音起初有些发抖，却越来越清亮，"那里有最会编篮子的婶子，最会种庄稼的大爷，还有一群等着我们回去教他们认字的弟弟妹妹......"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坐在前排的县文教局局长红了眼眶。后来虎子告诉我，那天他看见局长笔记本上写着："乡村教育的火种，正在这些孩子身上延续。"
如今的学堂里，新添了二十张课桌。春桃主动申请当助教，教低年级的孩子唱《字母歌》；陈老师开始编写《乡土教材》，里面有咱村的历史、农作物知识，还有孩子们写的作文；就连张桂兰的扫盲班，也改成了"夜校"，每晚都有三十多个村民来上课，煤油灯把窗户映得通红。
"李校长，"小柱的妹妹小花举着作业本跑过来，"我也要考县中学！"她的作业本上，算术题做得工工整整，最后一题用彩笔画了个笑脸："等我考上了，要带姐姐去看县城的电影院！"
暮春的黄昏，我和林老师坐在学堂的台阶上，看孩子们在晒谷场放风筝。虎子的信上说，县城中学的老师夸他数学好，让他参加奥数班；小柱迷上了物理，说要发明能自动浇水的机器。远处的油坊传来机器的轰鸣，新建成的图书馆里，孩子们的笑声和翻书声此起彼伏。
手机在兜里轻轻震动，锁屏壁纸是现代的校园录取通知书，与眼前的场景重叠。我摸出藏在粉笔盒里的玻璃珠，在夕阳下转动，五彩光斑映在孩子们的风筝上，像撒了把梦想的星子。
李霞，你看，当第一个孩子背着书包走出乡村，当第一纸录取通知书照亮晒谷场，教育便完成了它最神圣的使命——不是改变某个人的命运，而是让整个村庄看见，知识能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带着希望飞向远方，最终在更广阔的天地里，长成遮风挡雨的大树。
而我们，终将在这些雏凤的清声里，听见乡村最动人的未来。那是比麦穗更的希望，比阳光更璀璨的明天，是无数双小手在课本上写下的，关于远方与梦想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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