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的红绸还未撤下,廊下悬挂的双喜宫灯在晨风中轻轻摇晃,洒下一片暖融融的光晕。萧玉柔正倚在游廊栏杆上,指尖轻抚着顾云舟新送的玉镯,眼角眉梢皆是藏不住的笑意。忽听得前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金属碰撞的铿锵响动,她心头猛地一跳,抬眼望去,只见一名传令兵浑身浴血,跌跌撞撞地穿过垂花门。
"将军!将军!"传令兵的呼喊声中带着哭腔,膝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血珠,"边疆急报!敌军越过雁门关,己连破三座城池!右将军拼死抵挡,如今退守青石隘口,可粮草...粮草只够支撑三日!"话音未落,他便一头栽倒在地,背后箭伤处渗出的血迅速洇湿了身下的青砖。
正在厅中饮茶的萧逸寒霍然起身,茶盏"啪"地碎裂在地上。他大步上前夺过染血的战报,烛火在羊皮纸上明明灭灭,映得他眼底翻涌着骇人的寒意。苏浅月见状快步上前,素手按住丈夫紧绷的手臂:"战况如何?"
"狼主亲自领兵,三万铁骑突袭。"萧逸寒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指节捏得战报簌簌作响,"他们绕道荒漠,避开了所有烽火台,定是早有内应。"他突然转身,看向厅外待命的亲卫:"传我将令,三刻后在校场点兵!"
苏浅月望着丈夫决绝的背影,心口泛起一阵钝痛。她追上前去,在门槛处抓住萧逸寒的衣角:"此去凶险,那狼主狡诈多端,又擅用奇兵......"话未说完,便被萧逸寒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住嘴唇。
"月儿,"他低头凝视着妻子苍白的脸,拇指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我既食君禄,当以死报国。只是苦了你,又要担惊受怕。"苏浅月反手握住他的手,将脸颊贴在那布满老茧的掌心:"你只管安心打仗,家中一切有我。但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见我。"
次日破晓,校场之上军旗猎猎。萧逸寒身披玄铁重铠,银白的寒芒顺着护心镜蜿蜒而下,宛如一条蛰伏的银龙。他跨步登上点将台,长枪重重顿地,发出龙吟般的轰鸣:"兄弟们!雁门关外,我们的妻儿老小正在敌军铁蹄下哀嚎!"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狰狞的旧疤,"这道疤,是五年前在黑水河畔,为救一个被掳的孩子留下的!今日,我萧逸寒要让那些蛮夷知道,犯我疆土者,虽远必诛!"
数万将士齐声怒吼,声浪震得远处的山峦都微微发颤。苏浅月站在校场角落,望着丈夫在朝阳下闪耀的侧脸,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她抬手抹去泪痕,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萧逸寒!你若敢少一根寒毛回来,我便亲手给你熬断肠散!"
萧逸寒闻言大笑,声音穿透层层人潮传来:"夫人放心,等我得胜归来,还要你亲手给我敷金疮药呢!"说罢,他猛地一拉缰绳,胯下黑马长嘶一声,率先冲出辕门。数万铁骑如黑色洪流,卷起漫天黄沙,朝着边疆疾驰而去。
半月后,青石隘口的城墙己被鲜血染成深褐色。萧逸寒倚着垛口,看着远处敌军营帐中升起的诡异青烟,眉头拧成了死结。这种烟雾他从未见过,沾到皮肤便会泛起血泡,前日派去夜袭的三百精兵,竟无一生还。
"报——!"一名浑身是血的斥候滚鞍下马,"将军!敌军推出了三架'震天弩',射程足有三里!方才一轮齐射,便将西侧箭楼轰塌!"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大地剧烈震颤,碎石纷纷从城墙剥落。萧逸寒踉跄着扶住墙垛,看着不远处燃起的冲天火光,瞳孔猛地收缩——那是存放火药的军械库。
"不好!"他一把抓住身旁副将,"快派人去查看,定是有奸细......"话未说完,又一轮轰鸣响起,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尖锐刺耳。萧逸寒转头望去,只见敌军阵中缓缓推出数架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青铜铸造的炮管泛着幽蓝的冷光。
"那是什么东西?"副将声音发颤。萧逸寒握紧腰间佩剑,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是火器,传闻西域有国擅造此物,没想到竟落入狼主手中......"
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啸,一枚火球划破长空,重重砸在城墙下。剧烈的爆炸掀起数丈高的土石,几名士兵躲避不及,瞬间被气浪掀飞。萧逸寒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心中泛起一阵寒意。这样的武器,仅凭血肉之躯如何抵挡?
正在此时,一匹快马从后方疾驰而来。信使翻身下马,递上一封密函:"将军,京城急信!"萧逸寒撕开信封,目光扫过熟悉的字迹,瞳孔骤然收缩——竟是苏浅月的亲笔信。
"逸寒见字如晤。近日京城流传异动,有黑衣人深夜出入兵部。我己让楚清瑶暗中查探,望你多加小心。另附西域火器图鉴一份,或可助你破敌......"萧逸寒展开随信附上的图纸,看着上面详细的构造注解,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喃喃道:"月儿,你果然还是这么聪明......"
然而,还未等他仔细研究图纸,敌军的攻势再次升级。这次不仅有火器齐射,更有大批骑兵趁着烟雾掩杀而来。萧逸寒将图纸塞进怀里,拔出佩剑高声喊道:"兄弟们!今日便是死,也要守住这道防线!"
混战中,一支冷箭擦着萧逸寒的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城墙。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看着敌军如潮水般涌来,心中却愈发冷静。他突然想起苏浅月信中的话,目光扫过敌军阵中的火器,心中有了计较......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萧府书房内烛火通明。苏浅月盯着桌上密密麻麻的情报,指尖无意识地着萧逸寒留下的玉佩。萧玉柔端着参茶进来,见义母紧锁的眉头,轻声道:"义父吉人天相,定会平安归来的。"
苏浅月握住她的手,勉强笑了笑:"我刚收到消息,边疆出现了从未见过的火器。玉柔,你随我去一趟太医院,或许能从古籍中找到破解之法......"她起身时身形微晃,萧玉柔连忙扶住:"义母,您己经三日未合眼了......"
"不行,"苏浅月甩开她的手,目光坚定,"逸寒在前方拼命,我怎能安睡?走!"说罢,她快步走出书房,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倔强。庭院中的海棠花瓣被夜风吹落,纷纷扬扬地洒在她肩头,宛如落了一场无声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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