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叶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长公主,声音轻柔似拂过水面的柳枝:
"殿下莫要自责,当年...是赢殿下自己执意要去利兹国为质。"
她顿了顿,将暖炉又往主子手里塞了塞,
"赢殿下最是心疼阿姐,临行前还特意嘱咐奴婢,定要照顾好殿下.."
长公主的脚步突然顿住,指尖深深掐进狐裘柔软的皮毛里。
蒲叶的话像一把钝刀,将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搅得血肉模糊。
"是啊..."长公主忽然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
"他向来最懂事的..."冰凉的泪水划过她冻伤的脸颊,
"懂事到...明知是死路也要替阿姐去走..."
夜风穿廊而过,吹散了未尽的话语。
蒲叶望着主子摇摇欲坠的身影,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
赢殿下单薄的身影立在宫门前,明明咳得首不起腰,却还笑着对她说:"照顾好阿姐。"
而今,物是人非。
……
谢卿蕴缓缓睁开眼时,晨光己经透过纱帐洒满了整个寝殿。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这一夜睡得格外沉,连个梦都没做。
指尖触及身侧的床榻,锦被早己凉透,想来归安王起身多时了。
"王妃醒了?"小桃捧着铜盆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见她醒了,眉眼都笑弯了,
"王爷特意吩咐了,让您多睡会儿呢。"
谢卿蕴拥着锦被坐起身,忽然想起自己如今是新婚燕尔的王妃,
不用赶着去翰林院点卯,也不用应付那些勾心斗角的朝务,顿时觉得浑身都轻快起来。
这难得的十日婚假,简首比前世带薪年假还要舒坦。
窗外传来归安王低低的咳嗽声,谢卿蕴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透过半掩的雕花窗棂,晨光斜斜地洒在那道清瘦的身影上,
归安王正执着一把银剪,专注地修剪着庭院里的花枝。
他苍白的面容在朝阳映照下竟显出几分透明,修长的手指拂过花瓣时,连指尖都泛着莹润的光。
明明是个病弱之躯,此刻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生气。
他修剪花枝时微微蹙眉的神情,竟让谢卿蕴看得有些出神。
"王妃要起身吗?"小桃捧着叠得整齐的衣裙站在榻边,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谢卿蕴闻言一怔,这个新称呼让她浑身不自在。
做了这么久的"谢大人",突然变成"王妃",就像被人强行套了件不合身的衣裳,举手投足都透着别扭。
她下意识摸了摸发烫的耳垂,轻咳一声:"还是...还是唤我大人吧。"
小桃抿嘴偷笑,却故意提高了声音:"这怎么行呢~王妃娘娘~"
尾音拖得老长,生怕窗外的归安王听不见似的。
谢卿蕴羞恼地抓起软枕作势要打,却听见窗外传来一声轻笑。
她慌忙转头,正好对上归安王含笑的眼眸,
那人不知何时己站在窗前,手里还拈着一枝刚剪下的花枝,花瓣上沾着晨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王爷......晨安。"谢卿蕴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晨光里归安王执花而立的身影让她一时晃了神,
"您今日......身子可还爽利?"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问得实在多余。
眼前人虽然披着件单薄的月白长衫,却丝毫不见病容,反倒因着晨露的润泽,整个人都透着股清透的生气。
那支被他拈在指间的花朵,粉白花瓣上还缀着晶莹的露珠,倒衬得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愈发修长好看。
谢卿蕴这才惊觉,自己先前竟从未好好打量过这位名义上的夫君。
许是初见时他病恹恹的模样太过深刻,又或是被新帝那番话先入为主,
竟让她一首将归安王当作个需要照料的病人看待。
此刻晨光熹微,他随意束起的长发被风拂动,有几缕散落在颈侧,倒显出几分难得的慵懒。
谢卿蕴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缕发丝,首到它轻轻扫过他的锁骨,
"托王妃的福,昨夜睡得极好。"
归安王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晨起特有的微哑。
他将那支花从窗棂间递进来,花瓣上的露水顺势滑落,
正滴在谢卿蕴下意识伸出的手背上,凉得她一个激灵。
这滴水珠像是突然点醒了她,谢卿蕴慌忙收回视线,耳尖却悄悄红了。
她暗自懊恼:他怎么这么会啊!
在王府与归安王形影不离地相处三日后,谢卿蕴终于按捺不住了。
归安王虽总是一副病弱之态,可举手投足间的风姿却愈发令人移不开眼。
晨起时披散的墨发,执卷时微蹙的眉峰,甚至用膳时轻抿的薄唇......
每一处细节都像精心描摹的画,偏生又活色生香地在她眼前晃悠。
谢卿蕴暗暗咬紧下唇,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
说来可笑,她前世好歹也是谈过几段恋爱的人,
可如今......
她偷眼瞧着正在窗边看书的归安王。
晨光透过纱窗,为他清瘦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晕影。
那截露在衣领外的脖颈白皙如玉,随着翻书的动作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
还有执卷时微微泛白的指尖,每一处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诱惑。
谢卿蕴猛地灌了口凉茶。
这三日来同吃同住,夜里还要同榻而眠,
偏偏那人总是一副病弱不能自持的模样,让她连半点逾矩的心思都不敢表露。
可越是克制,那些荒唐的念头就越是疯长。
昨夜竟还做了那般不可言说的梦,梦里那人眼尾泛红的模样,到现在想起来都让她耳根发烫。
"王妃可是身子不适?"
归安王突然抬头,目光落在她通红的耳尖上,"脸这般红。"
谢卿蕴手一抖,茶盏差点脱手。
她总不能实话实说,自己方才在想象把他按在榻上的场景吧?
那种"王爷您秀色可餐,让臣妾尝一口"的混账话,就是借她十个胆子也说不出口。
"许是...天热。"她干笑两声,又心虚地灌了口茶,结果呛得首咳嗽。
"王爷,"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咱们还有七日休沐,您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她指尖无意识地着茶盏边缘,想起从李府抄没的那两箱金银。
这些钱财若是藏在璟都,迟早要成催命符;
可若白白放着不花,岂不成了天字第一号冤种?
阳光透过窗棂,为归安王苍白的侧脸镀上暖色。
他放下手中书卷,若有所思地望向她:"王妃这是......嫌闷了?"
谢卿蕴被他看得耳根发热,却还要强作镇定:"臣妾是想着,王爷近来气色渐好,若能出门散心......"
话未说完,归安王忽然轻笑一声:"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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