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失控的资本洪流般砸在云栖古镇的青石板上。叶青梧踹开仓库铁门的瞬间,腐臭的霉味混着柴油味首冲鼻腔。手电光扫过堆积如山的麻袋——印着“救灾专用”的红色字样,此刻正被工人粗暴地撕开,露出走私香烟的蓝白色包装盒。
“住手!”叶青梧的吼声在仓库顶棚炸出回音。
工人们像受惊的鼠群西散,只剩油头男人慢悠悠从麻袋堆后踱出。钱有财,镇救灾办主任,腆着的肚子把制服扣子绷出裂缝,金表在昏光下泛着油渍般的反光。
“叶警官,查走私是海关的活儿。”钱有财用脚尖踢开滚落的香烟盒,盒底赫然烙着“陈氏货运”的狼头火漆,“您该操心的是王德发昨晚上吊的事儿……”
叶青梧的枪口倏然抬起。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进后颈,冰得人发颤。三天前,村民王德发还举着喇叭在镇公所喊话:“青梧姑娘是活菩萨!”此刻他僵首的尸体正躺在法医室,脖子上挂着“贪官帮凶”的纸牌——就因为她按林深的方案,把王家老宅划进了商业区改造范围。
“救灾粮呢?”叶青梧的食指扣上扳机,“洪水冲垮粮仓才三天,七百吨大米去哪了?”
钱有财突然笑起来,肥肉在脸上堆成褶子。他弯腰扒开角落的麻袋堆,露出半截青铜兽首——正是林深追查的走私文物。兽首眼眶里塞着发霉的压缩饼干,齿缝间还卡着半张赈灾领取单。
“米在这儿啊!”钱有财抓起饼干砸向兽首,碎屑簌簌落下,“陈家捐的‘古董粮’,吃了延年益寿呢!”
手电光剧烈摇晃。叶青梧想起洪水夜跳进泥流救人的林深,他背上的孩子抓着半袋饼干喊饿;想起方拓彻夜统计的赈灾清单,红笔勾出的数字此刻正砌成钱有财手腕上的金表。胃里翻涌的酸气冲上喉头,她几乎听见警徽在胸腔里碎裂的脆响。
“跪下。”枪管抵住钱有财油亮的额头。
仓库死寂。雨声忽然放大百倍,像无数冤魂在敲打铁皮屋顶。钱有财膝盖砸地时,叶青梧瞥见窗外掠过的黑影——陈家保镖举着手机在录像,镜头反光如毒蛇的竖瞳。
“您看清楚了!”钱有财突然撕开衬衫,露出满背的烫伤疤痕,“那年棉纺厂大火,我冲进去背出十九个工人!现在呢?”他猛地拽过麻袋抖开,霉变的米粒间混着金条,“全镇等着钱修堤坝!陈老爷说这笔‘捐粮’能换三倍工程款……”
叶青梧的视线被金光刺痛。她想起父亲——那个在缉毒行动中被毒枭炸成碎片的警察,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觉醒:资本狼影 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写:“守心”。枪柄的冷汗滑进扳机护圈,她看见满地金条在昏光下扭成林深的脸。那人昨夜还在茶馆沙盘上推演:“资本是水,堵不如疏。”
“砰!”
子弹擦着钱有财的耳廓打进基督像。石膏耶稣的掌心轰然炸裂,露出藏在里面的账本——泛黄的纸页记录着赈灾粮流向黑市的路径,末尾签批人竟是王德发。
“王老头拿命填的窟窿……”钱有财瘫在血泊里怪笑,“您猜他儿子为啥捅您黑刀?他爹吞的赃款全填了儿子的赌债!”
叶青梧僵立当场。三天前递举报信的年轻人,那个跪着哭诉“父亲被逼死”的王家独子,刀疤贯穿左眼的脸上全是泪——原来泪是淬毒的刀。
仓库门轰然洞开。
暴雨卷着报纸扑到脸上。头条照片里,她枪指钱有财的侧影被裁去半身,标题滴血般鲜红:“警匪勾结倒卖赈灾粮!殉职英雄之女堕落实录”。父亲穿着警服的照片被P成遗像,下方小字标注:“叶诚,前缉毒队长,因贪污禁毒款畏罪自杀”。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方拓发来的视频中,陈家推土机正碾过王德发的灵堂,孝布缠在履带上飘成招魂幡。镜头突然翻转,方拓青肿的脸挤满屏幕:“青梧快逃!他们伪造了你的受贿……”
视频戛然而止。
最后半帧画面里,林深的身影闪过祠堂暗角,指尖夹着陈家狼头徽章。
叶青梧突然弯腰干呕。
酸腐的胃液混着血丝砸在金条上,溅起的泥点糊住了警号。钱有财趁机摸向后腰,寒光乍现的匕首却被一脚踩碎腕骨!惨叫声中,叶青梧扯下警徽拍进泥浆,金属棱角割破掌心,血水在金砖上漫出诡异的图腾。
“告诉陈昊。”她碾着警徽转圈,泥浆灌满五角星的凹槽,“明天太阳升起前,我会把他塞进自家货运的棺材里。”
仓库外雷暴炸响。
闪电劈开雨幕的刹那,叶青梧看见林深站在百米外的古桥上。黑伞像口倒扣的棺材笼着他,伞沿滴落的水串坠成铁链。隔着倾盆暴雨,那人举起手机屏幕——正是她踩警徽的特写。
叶青梧忽然笑了。
她抓起沾血的账本撕下扉页,就着雨水在背面写:“去他妈的天道”。纸团砸向基督像的残骸时,她对着林深的方向比出枪决手势。
桥上的黑影晃了晃,伞下飘落半张烧焦的纸——隐约是《道德经》第三十八章的残句:“故失道而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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