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策在檀香烟雾中睁开眼时，看见青铜鼎里的血水正倒映出七重塔影。他伸手拨开漂浮的美元残片，指尖触到鼎底刻着的"破军"二字，那是二十年前国企改制时他亲手烙下的诅咒。
"该收网了。"老人对着虚空低语，身后十二块曲面屏突然亮起，实时监控着云栖镇每个角落。当他的紫砂壶倾倒在《道德经》残卷上时，林深正顶着暴雨冲进地下钱庄的保险库。
"密码是陈露的忌日。"林深抹去防弹玻璃上的血渍，腕表投影在虹膜验证器上显出双重倒影。当第三声爆炸从通风管道传来时，金库大门终于嘶吼着开启，成捆的欧元现钞中间，静静躺着西部矿业当年的原始股权凭证。
叶青梧在拘留室铁床上数到第九根断指——那是昨晚审讯时被活生生拗折的。当走廊传来熟悉的古龙水味道，她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水喷向监控镜头。模糊的玻璃外，王德发油光满面的脸正贴在送餐口："叶警官，林老板的海外账户刚进账三千万..."
话音未落，锈迹斑斑的通风管突然坠落。苏红绫蛇腰轻摆钻出来，缅甸弯刀上的血珠滴在叶青梧的镣铐上："周老让我带句话，破军星动时，记得你父亲是怎么被混凝土浇进跨海大桥的。"
五公里外的拆迁指挥部，方拓正用酒精棉擦拭着起诉书上的指纹。当他第八次修改证人保护名单时，电脑屏幕突然跳出血红色弹窗——那是三年前被他送进监狱的房地产大亨实时定位，此刻正显示在云栖镇中心小学操场地下。
"方律师，孩子们都在等你。"秘书端着咖啡推门而入，胸针上的微型摄像头闪过寒光。方拓扯松领带灌下整瓶威士忌，摇摇晃晃走向操场时，藏在裤脚的录音笔正在持续发送加密信号。
林深在钱库深处找到了想要的铁盒。当他用狼牙吊坠划开火漆封印时，陈年账本里飘落半张泛黄照片——二十岁的周玄策站在西部矿业办公楼前，怀里抱着个眉眼与他八分相似的婴孩。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正是林深被孤儿院篡改前的真实出生日期。
"林总！"对讲机传来爆破专家的嘶吼，"地下管网发现生化武器！"林深抓起账本冲向安全通道，却在拐角撞见陈昊的尸体。这个纵横云栖镇三十年的首富仰面朝天，七窍流出的黑血在瓷砖上汇成太极图案，手中紧攥的翡翠扳指内侧刻着"周赠"二字。
暴雨冲刷着古镇的青石板路。当林深跃入地下管网时，幽绿色荧光正从生锈的管道裂缝渗出。他扯开防化服拉链，将盖革计数器按在账本封皮上，爆表的辐射值让液晶屏炸出火花——原来二十年前的稀土走私，运输的根本不是矿石。
"很震撼吧？"周玄策的声音突然从西面八方传来，应急灯将他的影子投射在混凝土墙上，扭曲成三头六臂的魔神，"当年你母亲怀着你跪在国资委门口时，我就知道这个因果必须由你来终结。"
林深握紧狼牙吊坠，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当血珠滴落在账本扉页，那些伪造的报关单突然显出水印——每批走私物品的编号，竟与他操盘海外基金时的交易代码完全吻合。
"你以为自己在对抗资本？"周玄策的投影抬手抚过管道裂缝，成群的辐射蟑螂立即组成股票K线图，"从你接手西部矿业做空案开始，每一步都在重构这个世界的金融基因链。"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林深透过坍塌的井口看见，方拓正在操场中央挥舞铁锹，而他脚下三米处埋着的根本不是尸体，而是二十吨印着美联储编码的黄金。操场外围，三百名头戴防毒面具的雇佣兵正在卸载水泥搅拌车，车载电台循环播放着《国际歌》变调版。
"杀了我，这些孩子就是新世界的祭品。"周玄策的投影开始闪烁，地下管网深处传来机械齿轮咬合声，"或者用你的操盘手密码，打开瑞士银行的黑匣子。"
林深扯下防毒面具，任由辐射尘埃灼烧咽喉。当他在平板电脑上输入第17位密码时，云栖镇所有电子屏幕突然亮起——叶青梧父亲当年签署的拆迁同意书、方拓女儿白血病诊断报告、苏红绫被轮奸的执法记录仪视频，正在以区块链形式写入全球金融结算系统。
"这才是真正的资本之神。"周玄策的投影化作数据流注入林深瞳孔，"用最肮脏的秘密铸就最坚固的信用体系，就像..."
他的话被爆炸声打断。叶青梧骑着摩托车撞破操场围栏，后座上的苏红绫正用弯刀挑开水泥罐车的阀门。当黄金与水泥开始融合时，方拓突然举起酒精瓶砸向雇佣兵队长，冲天火光中传来他最后的嘶吼："法治不亮，我以命燃灯！"
林深在漫天火雨中翻开《道德经》，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血色批注："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他撕下这页塞进陈年账本，掷入正在凝固的黄金水泥时，看见周玄策的本体正站在钟楼顶端，怀里抱着昏迷的陈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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