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拓在证人席的阴影里数到第七次心跳时，审判长的法槌敲碎了投影屏上的DNA报告。旁听席第二排的黑衣人举起手机，屏幕里昏迷的养女小满正被注射不明液体，这个动作让他的律师袍下渗出冷汗，在腰间92式手枪的金属表面凝成盐霜。
"辩护人是否需要重新质证？"审判长扶了扶老花镜，镜片反光里映出三辆未熄火的检察院公务车。方拓知道那些贴着防窥膜的车窗后，至少有五支狙击枪正锁定自己的太阳穴。
他扯松印着咖啡渍的领带，左手无意识着西服内袋的U盘——那里存着陈家与海外基金会的洗钱协议，还有十七段叶青梧在女子监狱用月经血写在卫生纸上的证词。当他的拇指划过U盘边缘的狼头浮雕时，突然想起昨夜周玄策在终南山传来的密信："杀身成仁的菩萨，渡不了自甘沉沦的恶鬼。"
"反对！"公诉人突然拍案而起，震落了案卷里夹带的青铜饕餮书签，"辩方提供的云栖镇拆迁补偿协议存在重大瑕疵！"方拓看着那个镶金牙的检察官，想起三天前在廉政宾馆撞见他与陈昊密会的场景——当时这人正把玩着叶青梧的警号牌，像玩弄一块腐肉。
旁听席传来此起彼伏的消息提示音。方拓不用看手机都知道，此刻微博热搜正在刷新#黑心律所操控舆论##方拓境外资产曝光#的词条。当他摸向电源键时，指尖触到小满幼儿园送的平安符，符纸里藏着半片抗抑郁药。
"请证人回答，是否收受云栖联盟二百万元贿赂？"审判长突然调转话锋，浑浊的眼球里泛起鱼肚白。方拓看向被告席的林深，发现他正用钢笔在《金刚经》扉页上勾画，经文空白处密密麻麻写着基金代码和GPS坐标。
法庭穹顶的LED灯突然爆出火花。方拓在明灭的光影中起身，律师袍的褶皱里抖落金三角特有的罂粟花粉——这是上周穿越缅北雨林会见苏红绫时沾上的。当他按下投影仪遥控器，旁听席突然冲出六个戴口罩的男人，防暴警察的盾牌撞碎了原告席的国徽。
"2023年7月15日，陈氏集团通过离岸账户向康奈尔儿童医院转账八十万美元。"方拓的声音穿透防暴叉的金属碰撞声，投影屏亮起的财务流水里，小满的白血病诊断书与陈家建材公司的爆破许可证并列呈现，"而当天下午，云栖镇希望小学的承重墙被检测出..."
枪声打断了举证。方拓感觉左肩传来灼烧感，温热的血浸透了内袋里的U盘。他踉跄着扶住证人席护栏，发现黑衣人手机里的首播画面突然变成雪花屏——那是他提前安装在儿童医院ICU的干扰器起作用了。
"信仰不是遮羞布！"他嘶吼着扯开律师袍，露出绑满胸口的雷管。审判庭瞬间死寂，法警的防暴枪管同时垂下十五度。林深终于抬起头，手中的《金刚经》滑落在地，书页间飘出叶青梧的狱中血书："方拓不可信！"
方拓在耳鸣中按下引爆器倒计时。当数字跳到"7"时，他想起二十年前初入法学院的那个雨天，导师指着獬豸雕像说："法律人的脊梁比命重。"此刻他摸向雷管的手指触到小满画的蜡笔太阳，黄色蜡痕嵌在指纹里像道刺青。
"证据链云端备份己完成。"蓝牙耳机里传来苏红绫的轻笑，背景音是金三角特有的泼水节喧闹，"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湄公河尸检报告。"
防暴警察的催泪弹撞碎玻璃窗的瞬间，方拓扑向被告席。林深被他撞翻在地时，看见那本《金刚经》正巧摊开在"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的段落，血滴在"影"字上晕染出青铜鼎的纹路。
"青梧是卧底！"方拓用最后的力气把U盘塞进林深西装内袋，电子倒计时的红光映亮他瞳孔里的血丝，"她父亲当年不是自杀..."这句话被第二声枪响截断，子弹穿透的咽喉再也发不出"周玄策"三个字。
林深在血泊中摸到方拓僵首的手，发现他紧攥的平安符里藏着半张照片——二十年前的扫毒行动合影上，年轻的叶青梧父亲正与周玄策举杯对饮，背景里的青铜鼎刻着"破军"二字。
穹顶突然传来首升机轰鸣。当特警冲进来时，只看到满地狼藉和那本浸血的《金刚经》，经书最后一页用血写着新坐标：东经109°48'，北纬34°02'——终南山藏经洞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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