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天穹倾覆的墨汁,将云栖镇浸透成一片混沌。林深站在望江楼顶层,指尖划过窗棂上蜿蜒的水痕,目光穿透雨幕锁定在江心——三艘冲锋舟正撕开浊浪,船尾拖曳的血色波纹如同撕裂的伤口,在洪水中绽开妖异的红莲。 “救灾物资船。”叶青梧的警用雨衣滴着泥水,她将望远镜拍在檀木桌上,“集装箱编号C1900,和上周截获的走私货轮同源。” 林深捻起棋篓里的黑玉卒子,落在自制防洪图标注的“藏书楼”位置:“陈家把走私品混进赈灾物资,王德发带村民抢的就是这批货。”棋盘突然震颤,楼外传来混凝土坍塌的巨响,百年石桥在洪流中化作齑粉。
方拓抱着半箱发霉的压缩饼干撞进阁楼时,左腿伤口渗出的血己染红绷带。“陈家的人在分发点投毒!”他摔出个铝制饭盒,里面霉变的饼干夹杂着亮蓝色颗粒,“铊盐混在干燥剂里,老教师吃了两块就...” 叶青梧抓起证物袋的手背暴起青筋。窗外探照灯扫过,江面冲锋舟正将印着“国际救援”的集装箱卸进陈家米行后仓。暴雨中隐约飘来王德发的吆喝:“排队领粮!陈老爷仁善放赈!” “仁善?”林深用匕首划开饼干包装,霉斑下露出青铜器纹样的暗印,“走私集团用文物夹带毒品,现在连赈灾粮都成了洗钱工具。”他突然将匕首钉在棋盘“米行”坐标,刀柄狼头装饰的瞳孔里映出叶青梧煞白的脸——监控屏显示陈家仓库深处,堆成小山的救灾箱缝隙间,赫然露出半截印着骷髅标志的化工桶。 冲锋舟的引擎声突然逼近。众人扑到窗边时,满载集装箱的船队正撞向藏书楼基座。木梁断裂声中,林深拽着叶青梧滚下楼梯,洪水瞬间吞没三层以下的空间。
藏书楼顶层的古籍库成了孤岛。方拓点燃最后半截蜡烛,火光跳动在《云栖镇志》泛黄的纸页上,照见“光绪二十三年洪灾,乡绅陈氏贪墨赈银”的朱批。 “历史总在重演。”周玄策的声音从书架阴影传来,他指尖捻着张烧焦的美元残片,“但这次赌注更大。”老人将残币按在棋盘中央,焦痕恰好拼出海外基金LOGO,“陈家借洪水销毁走私证据,那些化工桶里装的是制造伪钞的特殊溶剂。” 叶青梧猛地揪住老人衣领:“你知道铊盐会致命!”烛火摇曳间,她警徽上的泥垢簌簌掉落。周玄策却转向林深:“现在你有两个卒子可用。”枯指点向浸泡在洪水中的古籍库——东区经卷藏着陈家地下钱庄账本,西区族谱夹着走私网络名单。 楼体突然倾斜。方拓扑向倾倒的书架时,林深抓住他后领甩向安全区,自己却被坠落的楠木柜砸中左肩。血腥味弥漫中,叶青梧嘶吼着撬动木柜,火光映亮林深肩头渗血的狼头刺青。 “带账本走!”林深将染血的族谱塞进叶青梧怀中,反手把方拓推上通风管道。洪水冲破楼板涌入的刹那,周玄策的叹息混着浪涛声传来:“这局棋,你终究选了最险的路。”
通风管里弥漫着铁锈与陈腐纸浆的味道。方拓拖着伤腿爬行时,摸到管壁某处刻着“王德发欠赌债贰仟圆”的划痕。“停!”他嘶声拦住叶青梧,匕首撬开松动铁皮——管壁夹层里塞满泛黄的当票,每张都押着村民的田契房契。 叶青梧突然扯开衣襟,用警徽边缘刮开当票印章。朱砂印泥在烛光下显现出双层纹路:“陈家的当铺章里藏着走私船锚标志!”她撕开族谱封面,裱糊层间滑出张丝帛地图,金三角到云栖镇的水路标记着红十字——正是救灾船航线。 管外传来集装箱撞击声。方拓扒开检修口,看见洪水己淹没底层,陈家打手正往漂浮的化工桶捆炸药。叶青梧突然将账本拍在他怀里:“从排污管游出去,找林深埋在后山的卫星电话!” “你呢?”方拓抓住她滴水的袖口。警花扯下发带扎紧散乱的头发,腰间的92式手枪套解开锁扣:“我去给他们造条活路。”她踹开铁栅栏的瞬间,冲锋舟的探照灯刺破黑暗,血色波纹在洪水中荡漾如盛开的地狱红莲。
林深在洪流中抓住漂浮的牌匾时,望江楼方向传来爆炸声。燃烧的化工桶将江面染成诡谲的紫红色,冲锋舟在毒雾中接连倾覆。他拼命游向藏书楼残骸,看见叶青梧站在最高处的飞檐上,92式手枪指向最后艘冲锋舟的油箱。 枪响的瞬间,王德发从船舱扑出将她撞入洪流。林深潜入浊浪抓住下坠的身影时,叶青梧将浸透的丝帛地图塞进他齿间:“走私网...接应点是...”鲜血从她腹部刀伤不断晕开。 江心突然升起信号弹。方拓站在悬崖挥动火把,身后站着上百个手持鱼叉的村民。陈家的打手在包围中弃枪投降时,林深抱着叶青梧爬上孤石。怀中的地图被血水浸透,金三角标记旁浮现一行朱砂小字:“苏红绫敬赠”。 暴雨渐歇的黎明,林深在临时医疗棚翻开族谱。烧焦的美元残片飘落,他捻起灰烬中的青铜薄片——正是首日截获文物缺失的铭文残片,此刻严丝合缝地嵌在族谱“陈昊”的名字上。 周玄策的烟斗在晨雾中明灭:“这局棋收官时,卒子己过了楚河。”老人杖尖点向东方,初阳正刺破云层,将藏书楼废墟上的警徽染成金色。林深握紧残片转身离去,锋利边缘在他掌心刻下新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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