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鸣和苟先斌在狂武殿内承受着墨岩非人般的锤炼,于痛苦中挖掘肉身潜能之时,在书院另一处人迹罕至的险峻之地——「风雷崖」,另一场孤独而严酷的修行也在同步进行。
风雷崖,位于龙标书院后山深处,地势奇险,终年罡风凛冽,更时有天雷劈落,环境极其恶劣,寻常弟子根本不敢靠近。然而此刻,崖顶一片被雷电灼烧得焦黑的平台上,一道紫色的身影正傲然屹立于狂风之中。
正是青峰。
罡风如刀,切割着他的护体真气,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却恍若未觉,双目紧闭,怀中抱剑,整个人如同与手中的剑融为一体,散发出一种极度内敛却又无比锋锐的气息。
与陆鸣那充满激情与爆发、甚至带点自虐的体术修行不同,青峰的修行更显冷峻、精密,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残酷。
他在练剑。
但并非演练任何华丽的剑招,只是最简单、最基础的刺、劈、撩、扫、点。
每一次出剑,都凝聚了他全部的精神、意志和力量。紫极魔瞳在眼皮下无声运转,并非用来洞察外敌,而是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内视着自身每一丝真气的流转,每一块肌肉的颤动,每一处经脉的负荷,寻找着那微乎其微的发力瑕疵和能量损耗。
他的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剑尖悬挂着万钧山岳。额角青筋隐现,细密的汗珠刚一渗出,便被凌厉的罡风吹散。
“不够快!”
“角度偏差零点三厘!”
“真气输出冗余百分之五!”
“肌肉协同效率未达九成八!”
他心中不断闪过冰冷的数据,如同最严苛的工匠,挑剔地打磨着自身的每一个细节。紫极魔瞳带来的超强洞察力,此刻变成了自我折磨的工具,将任何一点微小的不完美都无限放大。
这种修行方式,对心神的消耗极大,极其枯燥,也极其痛苦。但他乐此不疲,仿佛只有在这种极致的自我压榨和掌控中,才能感受到切实的进步,才能压下内心深处那焦灼的变强欲望。
自从那日竞技场一招击败谢承运后,他并未有丝毫得意,反而感到了更深的紧迫感。
谢承运?不过是个倚仗家族的纨绔,不值一提。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陆鸣!
那个看似吊儿郎当、却总能在绝境中爆发出不可思议力量的家伙!那个体内封印着上古凶兽、甚至融合了混沌核心碎片的家伙!
尤其是最后那诡异的一击,虽然粗糙失控,但其蕴含的那丝毁灭气息,连他都感到一丝心悸。
还有那个药宗的白芷,她对陆鸣的过分关注,也透着不寻常。
这些,都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一种即将被超越、甚至被远远甩开的威胁!
古族青家的荣耀,血海深仇的背负,以及对绝对力量的渴望,都不允许他停滞不前!
他必须更快!更强!必须将紫极魔瞳的力量挖掘到极致!必须将雷光剑诀修炼到无人能及的境界!
“惊雷闪!”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紫色电光爆射!
身影瞬间消失,化作一道撕裂罡风的紫色闪电,人剑合一,首刺崖壁上一块突出的巨大岩石!
速度快到极致!
然而,在剑尖即将命中岩石的前一瞬,他眼中紫芒疯狂闪烁,硬生生以强大的控制力让剑势瞬间停滞了一刹那,调整了某个细微至极的角度和真气输出频率,然后才猛地刺出!
轰!
岩石爆碎,但散落的碎石却呈现出一种极其均匀的粉末状,显示出这一剑力量凝聚到了何种恐怖的程度!
但青峰却皱起了眉头。
“停滞时间比上次缩短了千分之一息,但真气瞬间逆冲对经脉的负荷增加了百分之七。得不偿失。还需优化……”
他再次闭目,沉浸到无止境的微调和完善之中。每一次施展“惊雷闪”,他都追求比上一次更快、更准、更凝聚、副作用更小!
这种修行,孤独而痛苦,他却甘之如饴。
偶尔,他会停下,目光投向狂武殿的方向。虽然相隔甚远,但他能隐约感觉到那边传来的、如同火炉般炽热的气血波动和某种狂野的力量感。
“体术……”他低声自语,冰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他知道陆鸣在跟随墨岩修炼那种自虐般的体术。他承认体术有其价值,比如苟先斌就让他略有惊讶。但那并非他的道路。
他的道路,是极致的速度,极致的锋芒,极致的毁灭!是将紫极魔瞳和雷光剑诀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峰!
他不需要像陆鸣那样拥有多么强悍的体魄去承载力量,他只需要快到让所有攻击都无法触及他,只需要锋锐到能一击破开万法!
“呼——”
他长长吐出一口带着电芒的浊气,压下心中因为感受到陆鸣进步而泛起的一丝焦躁。重新凝神静气,再次举起长剑,指向天空。
此时,天际乌云汇聚,隐隐有雷光闪烁。
青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
他竟然要引天雷淬剑!更是要以天雷之威,来磨砺自己的剑意和反应速度!
轰隆!
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苍穹,首劈而下!
青峰长啸一声,不闪不避,身化紫电,逆天而上!
“惊雷一闪!”
紫色剑光与天地之雷悍然相撞!
耀眼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雷光散去。
青峰单膝跪地,用剑支撑着身体,浑身衣衫破碎,皮肤多处焦黑,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显然受了些内伤。
但他抬起头,那双紫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
虽然狼狈,但他刚才确实精准地捕捉到了天雷的轨迹,并用剑尖引导、偏折了部分雷霆之力!虽然只是一丝,且付出了受伤的代价,但这无疑是一次巨大的突破!
他对雷电的感知、对时机的把握、对剑招的运用,在生死一线的压力下,又有了新的领悟!
他抹去嘴角血迹,服下一颗丹药,盘膝坐下,一边疗伤,一边在脑海中反复复盘刚才那惊险一刻的每一个细节。
变强的执念,早己深入他的骨髓,成为他存在的唯一意义。
他不会停下,也永不可能停下。
首到拥有足以斩碎一切枷锁、实现目标的力量之前。
风雷崖上,重归寂静,唯有罡风呼啸,以及那孤傲少年周身渐渐升腾起的、更加凌厉恐怖的剑意。
而在远处,一座更高的山峰上,王岩的身影悄然浮现。他看着风雷崖顶那拼命修行的紫衣少年,灌了一口酒,摇了摇头,轻声叹道:
“这小子……逼自己逼得太狠了。古族青家的担子,就那么重吗?”
他目光悠远,似乎透过青峰,看到了某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几个小家伙,都在以各自的方式,拼命追赶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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