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12月23日，距离平安夜还有不到48小时。法租界霞飞路的橱窗里，戴着红帽子的圣诞老人玩偶随着八音盒旋律机械转动，玻璃上的雪花贴纸却遮不住街道尽头的萧瑟——十六铺难民区的窝棚在寒风中摇摇欲坠，面黄肌瘦的孩童蜷缩在发霉的草堆里，对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浑然不觉。
林砚之将微型胶卷塞进钢笔笔帽，金属管壁还残留着铃木雪子的体温。他推开"霞飞照相馆"的木门，门铃叮咚声未落，沈知夏己从暗房冲出来，手中的显影液在胶靴上泼洒出黑色痕迹："难民区爆发猩红热了，工部局封锁了所有出入口！"她举起刚冲洗好的照片，画面里戴着白大褂的日军正在分发所谓的"防疫药品"。
阁楼密室中，林砚之将胶卷投映在白布上。德文数据在煤油灯下跳动，他的手指突然停在一组数据前："12月25日凌晨三点，黄浦江潮水倒灌时，他们会把鼠疫杆菌通过下水道系统注入整个难民区供水网。"钢笔尖在地图上划出刺眼的红线，几乎覆盖了大半个南市。
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林砚之掀起窗帘一角，看见三个戴着礼帽的男人正在往信箱里塞炸弹——他们风衣下摆露出的旭日徽章，与藤原千鹤遗物中发现的军徽如出一辙。"是松本的首属部队。"沈知夏摸出消音手枪，"他们想在计划启动前灭口。"
爆炸声响起的瞬间，林砚之拽着沈知夏滚进暗道。地道里弥漫着霉味，墙面上歪歪扭扭的粉笔字记录着历年地下党传递情报的暗号。当他们摸到出口时，却发现铁门被焊死了，门缝里正渗入刺鼻的瓦斯气体。
"用这个！"沈知夏扯开旗袍内衬，露出藏在夹层的C4炸药。火光闪过，灼热的气浪掀飞了林砚之的礼帽，他看见远处百货公司的圣诞树上，彩灯在夜空中闪烁成诡异的血色。难民区方向传来阵阵咳嗽声，冒火的东方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比任何枪声都令人心悸。
两人混在慌乱的人群中接近封锁线。林砚之掏出从松本书房顺来的特别通行证，却被日军宪兵队长用刺刀挑飞："支那人也配过圣诞节？"队长的军靴踩碎通行证，靴底沾着的泥土里，竟混着几缕灰黑色的毛发——正是鼠疫杆菌宿主黑家鼠的特征。
沈知夏突然扯下围巾，露出锁骨处的红星纹身："我们是来协助防疫的共产国际医疗组。"她举起伪造的文件，羊皮纸上的火漆印还带着余温。宪兵队长狐疑地凑近查看，林砚之趁机将沾着麻醉剂的手帕捂上对方口鼻。
冲进难民区时，林砚之被眼前的景象刺痛双眼。数十具尸体被草草裹在破布里，死者嘴角泛着诡异的黑紫色。他掀开一户人家的草帘，看见一个小女孩正抱着发烧的母亲，搪瓷碗里的"防疫汤"冒着气泡，里面漂浮着细小的褐色颗粒。
"立刻停止饮用任何水源！"林砚之夺过碗摔在地上，陶片碎裂声中，他听见沈知夏在远处大喊："下水道入口在教堂钟楼下面！"两人刚冲进教堂，彩色玻璃突然炸裂，子弹擦着林砚之的耳际飞过——松本中将正站在管风琴后，手中的南部十西式手枪还在冒烟。
"你们以为能阻止樱花计划？"松本狞笑着按下腕表上的按钮，地下室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那些黑死病老鼠，己经顺着供水管道..."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林砚之突然扯开衬衫，露出绑在身上的炸药——正是铃木雪子遗物中找到的俄制定向爆破装置。
平安夜的钟声在硝烟中响起时，林砚之拉响了导火索。爆炸的火光中，他仿佛看见藤原千鹤和铃木雪子并肩而立，手中的樱花簪化作万千花瓣，落在逐渐被摧毁的细菌武器输送管道上。但他知道，这场战役远未结束——黄浦江对岸，日军旗舰上的探照灯依旧在黑暗中疯狂扫射，预示着更残酷的较量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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