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内，顾少商和另外几位贵妇正在闲聊，在挑出几件不算重要的案子当做故事讲出时，他也在观察尼尔母亲的神情。
怎么说呢，很奇怪的眼神，嫌弃中有一点欣赏，满意中带点可惜。
“尼尔，你应该明白，我们家想要保持如今这个地位，需要的是站在同一高度的帮手。”
“而不是一个小警探。”
罗莎小声的说道，她并不反对女儿自由恋爱，可要是结婚的话就算了。
旁边这个男人，也就外表能看一看。
“他是一级警长，基本内定的下任局长，您还觉得他是一个小警探？”
尼尔心烦的搅动着咖啡，但在听到母亲的话后，还是反驳道。
不夜城警署分为总署和分局，分局在不夜城下属的各个小城内，比如边城监狱就在总署的管理下。
原主任职的地方是总署，而且还是普查科的老大，寻常警务职位的顶点，在上就是预备局长，也就是副局长。
警署职务从普通的预备干员到警员，有见习和正式两个区分。
正式警员之后就是为警探之位努力，从三级警探到一级，再从三级警长到一级警长，直到成为特别级的局长。
总署局长已经是仅次于执政官之下的官员，其手中掌握的武装力量堪比中世纪的国王之手。
甚至此刻的尼克局长想要抓捕一些人，都能驱使城卫军为自已服务。
这个职位某种意义上就是统管兵马的大将军。
而且还是一个不用担心反叛的大将军。
有着秩序守护神这件秘具在，只要执政官不去推翻自已建立的秩序，警署就是对方最强的后盾。
因此，警署一方也是最为坚定的执政官派系。
可在最近，这位第三代的执政官身体不是很好，他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
这对于某些人来说是一个信号，一次即将复刻四十年前那场变故的预兆。
“那就等他成为局长再说吧。”
罗莎说完，也不再继续纠缠此事。
弥森家的那位是个赌徒，别人的赌桌只是一张普通的桌子，而对方的赌桌却是这个城市。
此刻罗莎看着自已的女儿把那雄厚的赌资推开，换成了一张不顶用的空头支票，她也只能心中叹气。
但选择对方也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安全得到了保证。
赌局不可能一直赢。
这场下午茶很别扭，让顾少商第一次感觉到心累，除了应付那些叽叽喳喳的大妈外，还要注意罗莎女士的突然问询。
期间对方问了不下二十多个问题，就差把顾少商小时候几岁尿床问出来了。
下午茶结束，顾少商可算松了口气，此刻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不过就在他和尼尔准备离开时，罗莎看着尼尔口袋里掉出的照片开始审视。
照片上是一个侏儒。
“您认识他？”
注意到罗莎的目光，顾少商问道。
“认识，那是十三年前的一个下午，我带着小尼尔去慈爱教会旁观洗礼仪式。”
“期间小尼尔乱跑，在马厩内遇到了这个侏儒，不过那时候的他肢体是正常的。”
“不像现在，都已经畸形了。”
罗莎是弥森家族的理财师、财务负责人，所以记忆力不比有着特殊天赋的凯布利差。
也是随着罗莎提起，尼尔终于想起那股熟悉感的来源。
“我记起来了！当时我追着一只蝴蝶走向了马厩，见到了这位正在给马匹喂水的叔叔。”
“可当时的他气质平和，我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善良温暖。”
“但现在...”
初看这张画像时，尼尔只是感觉到熟悉，因为上面的身影已经向着非人的怪物转变。
这和她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并不相符。
记忆中，对方虽然身材矮小，但有着温柔的嗓音和善良的性格。
不像现在，好像已经失去了人性。
同时顾少商从母女俩口中得知了一个关键的情报。
“又是慈爱教会？”
顾少商觉得，这趟教会之行还非去不可了。
慈爱教会在不夜城内属于最大的教派，加入的人员很多，具体职务也不复杂。
从普通的教众到教徒，再到主教、大主教，之后就是教宗和作为候选人的白衣主教。
这些人的组成让教派得以顺利运转。
其中慈爱教派最大的特点不是他们的教义，而是慈爱洗礼。
作为每个降生儿都必须经历的仪式，它可以帮助你祛除身上的不幸，让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享受最美好的祝福。
但是否有用，那就不知道了。
莫汉，一个在教派中普普通通的马夫，平时的工作就是喂马，清洁。
作为侏儒，他需要时刻忍受所有人不一样的目光。
这些目光他忍了四十年。
四十年的时间里，他的善良渐渐消失，随后被愤恨取代，他怨恨着这个世界，也怨恨着生下他的父母。
他想要改变这个情况，用双手去改变剩余的人生！
临近黑夜，莫汉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随后向着自已的小屋走去。
这一点教派内还算照顾他，莫汉虽然不是教徒，但却有一个独立的小木屋。
可实际上，就是没人想要和他住在一起。
此刻木屋打开，预料中的脏乱并没有出现，反而异常的整洁。
莫汉是个学习能力极强的人，他靠着借阅教派内的书籍获得了常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知识。
但这些知识根本无法改变他的情况，他依旧是一位马夫。
“快了，就快了，已经二十三个了，就差一个！”
“我就能聚集所有新生的气息，在重新活一辈子！”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莫汉快步来到床下，接着拿起了那透明的水杯痴迷的望着。
水杯周围，是各种复杂的铭文，而在水杯中央，是一些仿佛脐带一般的丝线。
它们围绕在那些偷来的新生儿周围，输送着外界的养分。
这是一件秘具，一件莫汉侥幸得来的秘具，如今想要改变他的人生，只差最后一步。
今晚，就会是莫汉迎来全新生活的时刻。
但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道声音，那是莫汉最为讨厌的乔迪主教。
对方是一个胖子，一个每天只知道从厨房偷来食物的家伙，对方以为谁也不知道，但私下里，教徒都称呼这位为老鼠主教。
“莫汉的住所就在前方，两位警长直接去找他就可以了。”
“这个时间，他就在家里，不会去其他地方。”
乔迪说着，也是拿起手巾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哦，为什么这么说。”
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留意到可能逃跑的路线，顾少商顺势问道。
“哼，就他那个容貌，出去不是吓人吗。”
乔迪语气厌恶的说着，其声音不小，屋内的莫汉听后也是立刻握紧了双手。
但想起那两位突然赶来的警探，莫汉小心的收起水杯，并透过门缝看向了外面。
视野内，这两位警探和他自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尤其是那位女子，那份完美让莫汉嫉妒的发了狂。
“为什么！我生下来就是这副模样！”
“你们却有这么好的外貌！”
“慈爱不是公平的降生在每一个身上吗？骗人的！”
“杀了她！对，杀了她！”
莫汉背后脊骨裂开，随后两条狰狞的手臂延伸了出来，接着身上洁白的衣服化作漆黑。
浓郁的黑雾怨气溢出，瞬间引起了外面顾少商的注意。
下一刻，房门破开，一道狰狞的身影最先扑向了乔迪，但顾少商先行一步踢开了他，并转身迎上了那道身影。
噌，一柄短刀被顾少商掷出，其锋利的刀刃划开了莫汉的肩膀，在带出大片血肉的同时，短刀又旋转着飞了回来。
“杀！”
猛兽般的气息在莫汉身上升起，这也让一旁的尼尔眼神沉重。
在她的记忆里，那位喂马的叔叔应该是一位和善的人。
是人而不是野兽。
为此尼尔下手时略有松懈，都是以困住对方为主。
顾少商看明白了这点，在收起短刀的同时，也直接靠近对方准备擒拿下莫汉。
可对方的身体灵活，自愈力强大，最主要的是，这家伙居然会瞬间移动。
“我第一次感觉，秘具这个东西很讨厌。”
在一次扑空，顾少商对尼尔说道。
“这个道理我在进入秘查科的第二天就知道了。”
尼尔手中凝聚一道道冰霜牢笼，希望困住莫汉，但瞬间移动这项能力，是不讲道理的，除非尼尔能冻住空间。
“你也碰到了会瞬间移动的罪犯？”
“比那还严重，我碰到了一个能用大便当做武器的嫌疑人。”
“那一天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噩梦！”
杀死谈话，终结比赛，顾少商不再多说什么。
论恶心程度，还是这位更胜一筹。
顾少商的体魄在原有的龙象金刚之上，变为了更加强大的威灵明王。
这源于筋菩萨一境的升华能力，给他带来了更加强大的力量、防御力，以及自愈能力。
龙象之力转为明王之能，顾少商想要杀死莫汉，基本上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就算对方能瞬间躲开，也无法挡住连续的追击。
顾少商的体力用不尽，耗不光，对比已经大喘气的莫汉，最后的结果已经一览无余。
“举手投降，交出你偷走的孩子，这份罪责还能减轻。”
“莫汉，不要执迷不悟。”
顾少商没有多少劝人的能力，此时只能公事公办。
倒是尼尔开口说道。
“莫汉叔叔，还记得那个追蝴蝶的小姑娘吗，你还和我一起吃过苹果呢。”
“我是尼尔啊。”
一起吃过苹果不算什么，但那是莫汉记忆中唯一没有嫌弃他的人。
一个如同天使般的小姑娘没有嫌弃有着恶魔容颜的他，一丝善良终于被唤醒。
四只手臂落下，莫汉的双眼恢复了一丝清醒。
可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浑身上下遍布骸骨的身影突然出现。
祂刚刚现身就抽出了腰间的大剑斩向了莫汉。
其遍布恶灵嘶吼的剑锋上映照着今晚的月色。
很圆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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