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的上空,仿佛被一层浓稠如墨的阴霾重重笼罩,那阴霾恰似一头面目狰狞的巨大怪兽,张开血盆大口,无情地吞噬着这座曾经辉煌无比的府邸仅存的丝丝生气。庭院里的树木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枯枝如瘦骨嶙峋的手指,在风中嘎吱作响,那声音宛如垂暮老人的悲叹,无奈地诉说着往昔繁华如梦幻泡影般消逝的哀伤。
王熙凤静静地躺在床上,宛如一朵曾经娇艳欲滴却被暴风雨摧残至枯萎的花。她那曾经如火焰般耀眼、能令众人为之瞩目的面容,如今已被毫无血色的惨白取代,双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好似干涸的河床。她微微睁开双眼,那眼中的光彩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透着无尽的疲惫与不甘,仿佛对这命运的安排有着千般不愿、万般不舍。
平儿守在床边,她的眼眶红肿,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滚落,打湿了她的衣衫。她轻轻地握住王熙凤的手,那双手纤细而冰冷,她试图用自已的体温为王熙凤传递一丝温暖,就像在黑暗中努力守护着最后一点希望之光。
“平儿,我怕是……不行了。”王熙凤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丝,轻得几乎难以察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那干涸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随时可能被这死寂的空气吞噬。
平儿赶忙擦去眼泪,她的动作有些慌乱,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舍。“奶奶,您别这么说,您会好起来的。您可是那打不败的王熙凤啊,就像那在狂风暴雨中依然屹立不倒的青松,什么样的难关您没闯过?这次也一定可以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试图用这些话语为王熙凤注入力量,可那话语中的底气却在自已的哽咽中渐渐消散。
王熙凤苦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宛如在苦涩的胆汁中浸泡过一般。“我知道自已的身子,就像那破旧的房屋,早已摇摇欲坠,这次是真的……熬不过去了。这贾府,没了我,可怎么办?就像一艘在茫茫大海中失去了舵手的船,只能在风浪中飘摇。”
“奶奶,您别操心这些了,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其他的事都有我们呢,您就安心养病吧。”平儿哽咽着说,她的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那眼中的担忧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这时,贾琏走了进来,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像是带着千钧重担。看到王熙凤这般模样,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一阵刺痛从心底蔓延开来。尽管夫妻二人之间有过诸多矛盾,那些矛盾如同荆棘般在他们的关系中留下了一道道伤痕,但在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对王熙凤的心疼,那心疼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将往日的恩怨都烧得一干二净。“凤儿,你怎么样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中满是关切。
王熙凤看着贾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埋怨,有眷恋,那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剑,穿过岁月的迷雾,直刺人心。“琏二爷,我走之后,你可别再像以前那样胡来。这府里的担子,你要挑起来。你不能再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只知道寻欢作乐。”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责备,却又有着对贾府未来深深的担忧。
贾琏点点头,他的头如捣蒜般上下晃动,眼中满是坚定。“凤儿,你放心,我会的。你好好养病,别想太多。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你一定要好起来,给我个机会弥补。”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仿佛在祈求命运的眷顾。
王熙凤微微摇头,她的动作缓慢而无力,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挣扎。“我自已的身子,我清楚。只是有些事,我放不下。这府里如今乱成这样,我却要走了,真是不甘心。我就像一个上了战场却还没来得及冲锋就倒下的士兵,满心的抱负都化为了泡影。”
贾琏握住王熙凤的另一只手,他的手微微颤抖,试图将自已的力量传递给王熙凤。“凤儿,别这么说,你为这府里付出够多了。你就像那拉着贾府这辆大车的老黄牛,一直默默地负重前行。你好好休息,别太累着自已。这府里的事,我们一起扛。”
王熙凤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她的身上。她的目光有些迷离,眼神越过眼前的众人,仿佛看到了过去那个风风火火、精明强干的自已。“想我王熙凤,一生要强,从不肯落人下风。我就像那在荆棘丛中穿梭的飞鸟,虽被刺得遍体鳞伤,却依然勇往直前。没想到最后还是败给了这病魔。我这一辈子,机关算尽,可又得到了什么呢?就像那在沙滩上堆起的城堡,看似华丽,却在海浪来袭时瞬间崩塌。”
平儿哭着说:“奶奶,您得到了大家的敬重啊。您在这府里的威风,谁不知道呢?您就像那高悬在天空的太阳,光芒万丈,让我们都只能仰望着您。您的智慧和手段,让这府里的人都对您又敬又怕。”
王熙凤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与自嘲。“敬重?那又如何?如今我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那些曾经敬畏我的人,怕是都在盼着我早点死呢。我就像那被猎人射中的雄鹰,从高空坠落,只能任人宰割。”
突然,王熙凤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艰难地拉动,每一声都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痛苦呼喊。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与那病魔进行着最后的抗争。平儿急忙轻拍她的后背,眼中满是焦急,她的手不停地在王熙凤的背上移动,试图缓解她的痛苦。贾琏在一旁,眉头紧锁,那眉头间的皱纹如同沟壑般深邃,他的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过了一会儿,王熙凤稍微缓了过来,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如同一张白纸。她的眼神更加黯淡了,那眼中的光芒仿佛被一层厚厚的迷雾所笼罩。“我走之后,把我的东西都收拾好,该给人的给人,该扔的扔了吧。别让它们留在这世上,徒增伤感。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都不过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平儿点头,她的头上下晃动,如同风中的麦穗。“奶奶,我知道了。您别再说话了,休息会儿吧。您现在需要保存体力,别再耗费精力了。”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带着一丝哀求。
王熙凤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说道:“还有巧姐,那是我的心头肉。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她,别让她受委屈。她就像那娇嫩的花朵,还没经历过风雨,你们要为她遮风挡雨。”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慈爱,那是母亲对女儿深深的牵挂。
贾琏说:“凤儿,你放心,巧姐是我们的女儿,我会保护好她的。我会像守护最珍贵的宝贝一样守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他的声音坚定有力,眼中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责任感。
王熙凤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那欣慰如同一缕阳光穿透乌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希望巧姐能有个好归宿,别像我这样,在这府里挣扎一生。她要嫁个好人家,过上幸福安稳的日子,不像我,整日在这勾心斗角的贾府里操劳,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这时,李纨带着贾兰走了进来。李纨的眼中满是怜悯,她看着王熙凤那憔悴的面容,心中一阵酸楚。“二奶奶,您可要保重啊。您不能就这么倒下,这府里还需要您呢。”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那是对王熙凤的同情与不舍。
王熙凤微微点头,那动作轻微得如同一片雪花飘落。“大奶奶,我怕是没那个福气了。以后这府里,就靠你多费心了。你是个心善又有主意的人,我相信你能把这府里打理好。”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托付,将贾府的未来在心中默默地交托给李纨。
李纨说:“二奶奶,您别这么说。您为这府里操劳这么久,也该好好歇歇了。您就像那一直旋转的陀螺,从未有过停歇的时候,现在您就好好休息吧。”她的眼中闪着泪花,那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贾兰走到王熙凤床边,他那稚嫩的脸上满是童真。“二婶婶,您快点好起来,我还想听您讲故事呢。您讲的故事可有趣了,比先生讲的书还好听。”他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的清泉,在这沉闷的氛围中带来了一丝生机。
王熙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如同寒冬里的暖阳,虽微弱却温暖人心。“兰儿,婶婶怕是不能给你讲故事了。你要好好读书,将来重振贾府的威风。你是贾府的希望,就像那初升的太阳,有着无限的潜力。”她的眼中充满了对贾兰的期望,仿佛看到了贾府未来的一丝曙光。
王熙凤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如同那即将熄灭的灯火。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再也没有了力气。“我这辈子,在这贾府里,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如今,也该画上句号了。这就像一场戏,戏终人散,一切都结束了。”她的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却又透着一种解脱的意味。
平儿大哭起来,她的哭声凄厉而悲怆,如同夜枭的哀鸣。“奶奶,您不能走啊!您走了,我可怎么办?这府里没了您,就像没了主心骨啊!”她扑在王熙凤身上,紧紧地抱住她,仿佛这样就能阻止死神的脚步。
贾琏也红了眼眶,他的眼中闪着泪光,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他紧紧握住王熙凤的手,那力度大得像是要把王熙凤从死神的手中夺回。“凤儿,你坚持住啊!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呢,你不能就这么离开我。”他的声音哽咽,带着一种绝望的哀求。
王熙凤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了一眼众人,那目光中充满了不舍与眷恋。“别……哭……”说完,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那曾经叱咤风云的生命,就此消逝,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众人心中那深深的悲痛。
屋内一片哭声,那哭声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冲破屋顶,直达云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王熙凤的离去而悲恸,那悲恸如同汹涌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窗外,风依旧呼啸着,它无情地吹过庭院,吹过那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角落,吹过那见证了王熙凤一生辉煌与落寞的地方,带走了王熙凤的一生,也带走了贾府最后的一丝繁华,只留下一片萧瑟与凄凉。
众人沉浸在悲痛之中,他们知道,王熙凤的离去,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那个曾经精明强干、威风凛凛的王熙凤,将永远留在他们的记忆中,成为一段无法忘却的传奇。她的智慧、她的手段、她的爱恨情仇,都如同璀璨的星辰,在贾府的历史长河中闪耀。而贾府,在失去了她之后,将更加艰难地在这乱世中挣扎,如同在茫茫大海中失去了灯塔的船只,不知何去何从,只能在黑暗中随波逐流,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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