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请了各府下人帮忙记录，人数依旧不够。”
“没了下人保护，柳家小姐还差点被人抱走。”
福伯急得头发都快揪秃了，倒不尽的苦水。
“营地现在人这么多，到处乱糟糟的，小人担心迟早会出大乱子。”
“百姓人多，我们人少，一旦强行驱赶，小人更怕引发民变。”
听到这里，苏隐月当机立断，“此事是我考虑不周，人数不够就暂时停止记录。”
“先从记录的百姓中挑些能用的出来。”
此去泰州，路途遥远。
她让下人记录姓名特长，是为了收拢人才，防范路途中可能遇到的抢劫。
他们走的虽然是官道，但现在京城都被乌厥人占了，粟州更有很多百姓跑来京城讨生活。
其他地方安全的可能性太低了。
顿了顿，苏隐月补充道：“我之前不是说营地需要有个交易市场么？马上关了。”
“所有物资不再售卖，优先保证我们所需。”
福伯拱手道：“交易市场一开，库存就飞快减少，小人觉察出不妙，一早就关了。”
“我从宫里带了一些人出来，人数不足，让他们也去帮忙。”苏隐月道。
“是。”
苏隐月又问：“你统计了多少百姓？”
“约莫两万，没统计的还在两万之上。”
屏风后的赵贵妃等到眼皮都糊在一起了，苏隐月那边还没完事。
“呼呼……”
赵贵妃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角落灯台突然炸出一朵火花。
赵贵妃被这个声音惊醒，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屏风之外，和苏隐月说话的人又换了一波。
累了一天的如意此刻坐在地上，头靠在榻上，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喝了一口冷掉的茶水，赵贵妃躺在枕头上侧耳细听。
“我手上本有两万皇城军，凌塇王回京被他硬生生要走了一半。”柳茂把自己的情况说给苏隐月听。
“经过守城这几日的折损，包含詹虎手下人在内，大概还剩六千。”
皇城司指挥使一人，其下副使两人，再下千户若干。
“叶白出城途中遇到了禁军的陶千户，他手下有三千人，所有加起来差不多一万。”
苏隐月揉了揉眉心，太阳穴上的青筋跟着呼吸突突跳动，“这个数量和聚拢过来的百姓一比，太少了。”
停顿半息，她小声骂道。
“江在凌那个废物，守城不行，跑得倒挺快，还带走那么多人……”
“江在凌应该也要去泰州，等追上他，看我不给他一脚尖！”
“明德帝也是瞎了狗眼，把京城交给他！”
“噤声！祸从口出！”柳茂严肃喝止，“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
“小心隔墙有耳。”柳茂充满暗示地看向屏风，示意苏隐月那后面有人。
这话赵贵妃没听见，因为她等着等着，睡意袭来，又睡过去了。
苏隐月听到屏风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出声安柳茂的心，“睡着了，没听见。”
柳茂不知道屏风后面的人是谁，脸色肃穆地叮嘱。
“没听见也不能说，君子当慎独，你继续这样口无遮拦，迟早会惹祸。”
苏隐月嗯了一声，“知道了。”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段时间以来，柳茂对她如何，她都能感觉到。
柳茂嘴上是不饶人，但行动上很配合，从不和她唱反调，比苏长远那个狗东西好太多了。
“天深了，你累一天了，好好休息。”
话毕，柳茂看着她脸上包扎的纱布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念叨。
“我说你一个小女儿家家，厮杀冲到最前面在干什么？把脸伤成这样，万一破相了，回头御王不喜……”
苏隐月抬手示意他闭嘴，“你回去也别睡觉了，整装行李准备启程吧。”
柳茂微讶，“你天黑才回营地，这才休息多久，就要走了？”
“这儿离京城太近，我怕乌厥人派兵夜袭我们。”苏隐月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
“我们这点人不是他们的对手。多走几天，离京城远些，我才放心。”
柳茂张了张嘴，想让她要不别主事了。
转念一想，逃亡队伍的核心是御王府，她又是御王妃，除了她，没人能主事。
离开主帐之前，柳茂道：“明裕长公主也在队伍里，你注意一些。”
苏隐月一怔，“她没和江在凌一起？”
柳茂闻言，又忍不住说教，“你要么叫凌塇王，要么叫三哥，首呼其名，不合礼数。”
遇到苏隐月之前，他做梦也想不到，怎么就有人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九族不想要了？
等等，苏长远对她那般冷漠，她要是死了，正好拉苏长远一起死。
柳茂自觉发现了真相，顿时气得牙痒痒。
苏长远那个畜生，不堪为父！
“长公主下午来找我，让我带着皇城军脱离队伍，尽快护送她去泰州拜见皇上。”柳茂细细道来。
“我以贵妃娘娘还在宫中为由推拒了。长公主安顿好了，应该就会来找你。”
长公主来得比柳茂预想的还要快些，几乎是他前脚一走，长公主后脚就带着人进来了。
“苏隐月，你回营地这么久了，为何迟迟不来拜见本宫？赵汐就是这样教你礼数的？”
长公主姿态倨傲，她身边的嬷嬷也不遑多让。
“御王妃，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姐姐，身份尊贵，你这顶主帐合该长公主居住。你搬出去吧！”
苏隐月勾唇，桌上豆大的烛光只照亮了她一半脸颊，有些阴森。
她目光一寸寸扫过长公主全身，思考着怎么用最小的力气把她踢出去。
长公主感觉身体莫名发冷，不由得把披风裹紧了些。
心中嫌弃道：荒郊野岭就是不如公主府舒坦，必须尽快赶到泰州，和皇上一起住行宫。
“御王妃，你怎么不动？莫非长公主叫不动你了？”
嬷嬷也想沾长公主的光，住进这顶最大最好的帐篷。
长公主白了嬷嬷一眼，她大半夜不睡觉来这儿，岂会为了一顶帐篷？
她眼皮子还没那么浅！
“苏隐月，你年纪小，不经事。此刻起，营地物资和皇城军，本宫接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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