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中最先消愈寒疾的自然是京都,其次便是穷山恶水的云岭郡。
这一消息传回时,朝堂上皆是震惊。
这日,想着实在没什么事了,宋雾便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直到姜稚来叫她,她都还在睡梦里。
“小姐,快起来了,小公爷和三公子都已经到快到城门口了。”
宋雾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姜稚将衣服一件件拿到她床前,哄道:“我的好小姐,快起吧——小公爷他们还等着你去迎接呢。”
两人一阵捣鼓收拾,坐着宋国公府的马车来到城门口。
城门口已经挤满了人,个个都在翘首以盼。
宋雾跟着宋殊城站在一处,林翡挤上来小声对宋雾道:“小雾雾,你看今日这阵仗,连宫里的宣旨公公都来了。”
宋雾看去,城门正中间果然站着一位公公,手里拿着的正是明晃晃的圣旨。
宋雾突然一下想明白了宋殊凛去云岭郡的真正目的,她在心里盘算着,宋殊凛正式入朝为官是在宋宛夕来了之后,沈祁即位时直接提拔他做的太师。
如今看来,宋殊凛的人生像是提前了似的。
很快,城门外传来阵阵马蹄声,沈聊与宋殊凛等人在队伍的前方双双出现在城门口。
沈聊一下马,宣旨公公便迎了上去,尖着嗓子道:“殿下一路可是辛苦了,陛下与皇后娘娘已在宫中设宴,就等着给殿下接风洗尘呢。”
沈聊温和一笑,道:“孤知道了。”
身后宋殊凛走了上来,宣旨公公笑道:“小公爷,有圣旨。”
宋殊凛带着宋殊深跪下,公公有些尖利的嗓音响起,让原本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国公府嫡子宋殊凛,宋殊深,皆逸群之才,且才德兼行,孤身赴云岭消愈寒疾,实乃世家之楷模,寡人心甚慰。特赐铜鎏金堑花杂艺图香盒两副,端山雕蟾纹长方砚两方,冰莲雕花古高玉两块,水苍玉雕花玉佩两块。钦此。”
“谢陛下——”
宣旨公公弯腰将圣旨递到宋殊凛手里,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声道:“待小公爷去赴上日宴时,陛下还有重赏。”
“那就借公公吉言了。”
……
回去的路上,宋雾思索着宋殊凛前世的人生轨迹,他少年得志,一直是景国人人追捧称赞的对象,后来他勾搭上了沈祁,运筹帷幄助沈祁登上了景国的皇位,虽然这中间也少不了宋宛夕的功劳。
可现在,宋殊凛明显已经等不及了。
既然如此……宋雾脑子里升起一个念头,或许她该多帮帮她的这个大哥才是。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直都是宋殊凛的心志,既然他想爬的高,那就让他在最高处的时候狠狠摔下来!
这样,才够疼!
回府后,宋殊凛只是淡淡交代了几句,便出门了。
香山寺内的一间禅房里,宋殊凛静坐品茶,很快门被推开,来人正是沈祁。
胡家村在景国一个偏远的小地方,来去舟车劳顿,沈祁看着清瘦了许多,精神也有些萎靡。
宋殊凛挑眉,语气有些揶揄道:“殿下似乎很劳累。”
沈祁没在意,他想起自已在胡家村得到的消息,难掩心中的激动,道:“小公爷真是才智无双,我去胡家村果然找到了赵文良当时的副将,那副将——”
他警惕的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才压低声音继续道:“那副将竟有赵文良当初通敌卖国的证据。”
他话音刚落,宋殊凛就开口道:“可是赵文良和当时北蛮的主将之间暗通的书信?”
沈祁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转念一想这还是宋殊凛指点他去的,其中曲折宋殊凛肯定是最清楚的,便讪讪一笑道:“是,这还是多亏了小公爷相助,我才能这般顺利。”
“殿下何必这般客气,”宋殊凛淡淡道:“归根到底这都是殿下的功劳。”
接着他话锋一转,道:“若不是那赵文良胆大包天,竟然敢暗通敌国,出卖军情,用许、云两城换自已的功名利禄,又何至于有如今下场,只是不知周大人知道自已的手下背着他做下这种丑事,会有何感想?”
沈祁怔了怔,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干巴巴回应道:“赵文良自已作孽,周大人想必也是不知情,心中多少会有些感慨吧。”
“是啊——”宋殊凛抬眼,意味深长的看向沈祁,“殿下进宫去见陛下前还是先去见见赵大人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说着,他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推到沈祁面前,“赵大人刚没了唯一的女儿,已是悲凉,若要再亲眼看着举家倾丧,想必也是痛苦,殿下不如好人做到底,帮他一把。”
沈祁愣了一瞬,拿起瓷瓶有些不敢相信,“真的要这样吗?证据已经确凿,难道他还能不认不成?”
宋殊凛笑笑,起身道:“殿下还是不明白,这世上的许多事都是时间久了,生出变故来才不了了之的,难道殿下不想尽早搬出冷宫吗?”
沈祁低下头,捏紧手中的东西,面上逐渐坚毅,“以后还要多仰仗小公爷。”
宋殊凛笑而不语,转身出去了。
————
沈祁趁夜悄声来到赵府,一路上却并不见有人把守,他心中隐隐生出不安。
当他推开赵文良还亮着灯的书房,转身进去时却见赵文良已经端坐在那里了,看样子是在等他。
沈祁心中更加不安,他硬着头皮走进去,赵文良率先开口道:“殿下回来了,一路上可还顺利?”
不等沈祁回答,他自问自答道:“想来定是顺利的,否则怎么会来我这里。”
沈祁蹙眉,自回京后,他仿佛听不懂人说话了。
而且,显然赵文良知道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沈祁不甘心的回了一句,“难道我不是该直接去父皇那里揭发你吗?”
赵文良苦涩一笑,“殿下自然是想这样做,只是有人不让罢了。”
“!”
沈祁紧紧盯着赵文良,不再说话。
赵文良倒是不在意,他注意到沈祁手里拿着一个小壶酒,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然而那丝狠戾不过转瞬之间,随即便化为满目的悲凉。
他指着那壶酒道:“殿下这是特地给老夫带的吗?既如此,老夫就不客气了。”
他起身挑了一个杯子,走过去向沈祁伸出手。
沈祁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聚焦到自已手中的酒壶上,那里面掺了宋殊凛给的东西。
他明白宋殊凛的意思,眼前却始终有团迷雾,让他总觉得一切都不真切。
甚至现在,赵文良似乎知道发生的所有事情,而他却决心赴死。
可是为什么呢?
沈祁攥着酒壶的手青筋突出,他不知道自已这样做到底对还是不对。
见沈祁没有反应,赵文良自已上手到他那里去拿酒壶,沈祁猛地一震,抬头看向赵文良,眼中犹疑不决,赵文良像个长辈一样轻笑着向他摇摇头。
沈祁松开手,眼见赵文良打开酒壶就给自已满上一杯,一饮而尽。
他眼中含泪,语气竟是十分舒畅,“好酒!老夫谢过殿下了。”
说完,他手提酒壶,走到窗前自饮自酌起来,目光深远,仿佛在回忆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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