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雾眼神示意身后的碧玉，碧玉从怀里掏出各种毒药一一摆放在桌上，宋雾顺势坐在桌前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眼前的东西，“三哥让我自行准备毒药，我便挑了几样常见的——”
她举起一个瓷瓶晃了晃道：“这个是鹤顶红，喝了之后五脏六腑俱裂而死。”
“这个是断肠草，吃了它痛不欲生，得疼上好几个时辰才能解脱。”
“……这个是腐尸丸，听说吃了它后连全尸都没有……”
说完，宋雾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宋殊深，缓缓道：“可是三哥，这样真的很无趣。”
“怎么无趣？”宋殊深眼带笑意道。
“他们都不怕啊，”宋雾指指那些犯人，“甚至他们有些还巴不得早点死以求解脱呢。”
“那雾儿的意思是？”
“雾儿以为毒药的一个妙用应该是能激起人心底的恐惧，最好是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惜——”
宋雾一脸惋惜，继续道：“可惜雾儿现在做不出那样好的东西，只有这些没意思的玩意儿，偏偏又是这些没意思的人。”
“所以雾儿觉得无趣，失望了？”宋殊深语气宠溺。
宋雾眸光闪了闪，道：“三哥，要不我们换个人吧。”
“好，”宋殊深坐到她旁边，“都听雾儿的。”
两人相视而笑，眼里的乖戾简直一模一样。
那些手上沾满鲜血的犯人被两人的对话生生惊出一身冷汗，牢头候在一旁咽了咽口水，止不住的祈祷自已千万别被这两个怪物盯上。
宋雾眼神环视了一圈几人，目光停留在碧玉身上，嗓音清澈，“碧玉，你怕死吗？”
碧玉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瞧见宋殊深也目光沉沉的盯着她，跪下道：“人固有一死，奴婢只求死得其所。”
碧玉语气沉重，但宋雾两人都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三哥？”宋雾兴奋的转头，满眼期待，她在等宋殊深点头。
宋殊深还是一脸笑意，嘴角上扬。
得到宋殊深的默许后，宋雾转头对那个牢头道：“这位大人，请问你这儿有碗吗？”
“小姐您言重了，言重了……”牢头吓了一跳舌头打结，慌忙找来一个酒碗双手递上。
宋雾接过碗，眼里闪过一抹狡黠，随后将桌上的各种毒药尽数倒进碗里，混合搅拌出一碗糊状的东西。
她脸上带着孩童的天真，那样子像极了小孩在玩过家家的游戏。
碧玉瞧着碗里的东西，饶是她平日再冷静有素，这会儿也不禁冒冷汗。
待宋雾将东西端到她面前，她还是不敢相信。
“喝吧，专门给你做的呢。”宋雾尾音上扬，似乎很期待。
“奴婢……”碧玉去看宋殊深，祈求他能看在宋殊凛的份上阻止宋雾，却在宋殊深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玩弄。
“奴婢是小公爷派来伺候小姐的，喝与不喝应该由小公爷定夺。”碧玉强撑气势，咬着牙道。
“这样啊……”宋雾懊丧起来，余光瞥见那个牢头，道：“要不你喝？”
“小姐饶命啊，”牢头腿一软径直跪下道，“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小人……小人不想死……”
“扑哧——哈哈哈——”宋雾笑出声，对宋殊深道，“三哥你瞧，这样是不是有趣多了？”
说着她再次回身对跪在地上的碧玉居高临下道：“可我偏要你喝。”
碧玉抬头，只见宋雾面色平淡，可她眼里的冷冽与威势简直与自已的主人如出一辙。
“小……小公爷不会让我死的，我……我是小公爷的人。”现下碧玉只能搬出自已的主人，祈求能逃过一劫。
然而宋雾接下来的话直接将她最后的希望击碎，“你错了，对大哥来说你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你的生死毫无意义，而对我来说，你同样只是大哥送到我身边的一个小玩意儿，我喜欢便就有你一个位置，我若不喜欢——”
话音戛然而止，宋雾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碧玉跌坐下去，面若死灰。
“其实你不喝也行——”宋雾突然话锋一转。
碧玉眼里闪过一丝希望，宋雾无不恶劣道：“我既要跟着三哥学毒，自然要一个实验体，不如就你吧，你这也算是死得其所，哦——不对，你也许会生不如死。”
此话一出，牢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静，碧玉死死盯着面前魔鬼一般的小人儿，嘴角扯出一抹苦涩，“我喝。”
她闭上眼，认命一般仰脖将碗里的东西吞了下去。
宋雾秀眉轻挑，道：“想不到你还有几分豪情，我倒是有点后悔了。”
事已至此，碧玉也没了什么所谓，冷哼一声道：“小姐何必如此轻贱于我，反正要死，难不成还得痛哭流涕让你们看乐子吗？”
“我现在有点儿喜欢你了。”宋雾轻笑道。
她转头对宋殊深道：“三哥，大哥都是怎么调教的人呀，我回去一定要好好请教大哥。”
“这就让你满意了？等你见到大哥贴身的那个才要请教。”宋殊深始终在旁边观察着宋雾的一举一动，她的身上有宋殊凛的影子，可她骨子里是和他一样的疯狂。
宋殊深觉得自已越发喜欢这个被自已忽略已久的妹妹。
他相信假以时日，宋雾一定能成为第二个自已。
“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宋殊深起身道。
两人往外面走了几步，宋雾转头对还跪在地上的碧玉道：“怎么？你不跟我回去了？”
碧玉猛的转头，却见宋雾两人玩味的看着自已，她怔愣片刻似乎反应过来什么。
“这个毒……”碧玉急忙运功，感受到自已气息如常，脱口而出道：“这些毒药是假的？！不可能！我检查过它们，而且我一直放在身上，不可能被人调换！”
宋雾耸耸肩道：“我二哥有一套身法叫偷日换月，我底子不好只学了些皮毛。”
说罢，两人继续往外走。
宋雾仰着小脸道：“三哥，我刚刚表现怎么样？算是通过测试了吗？”
宋殊深故作深沉道：“通过……一半吧。”
“啊，”宋雾小脸皱成一团，“才一半啊。”
“逗你的，”宋殊深捏了一把宋雾脸颊上的，“你今天表现的非常好，早超出了我今天给你的测试。”
“真的？！”宋雾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真的，”宋殊深道，“只有让别人对用毒者心生恐惧才能让自已的毒药更加有趣，你早早便领悟了这一点，很有天赋。”
“那不还是都跟三哥学的嘛。”宋雾眼里的阴暗一闪而过，她跟在宋殊深身边叽叽喳喳道，“三哥，你说如果我真的把那些毒药都混在一起会怎么样？”
“这倒是个好主意，咱们回去试试？”
“好呀，好呀……”
两人一路欢笑着走远，旁人瞧着好一幅兄妹和谐的温馨画面。
碧玉怔怔望着宋雾的背影，不知在想着什么，她缓缓起身跟在两人后面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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