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平安无事啰！”
望月城中，打更的老酒头醉眼朦胧地走在街上。身体走路时歪歪扭扭，但双脚却还能走直线，这也是他引以为傲的本事。
老酒头叫什么，很多人已经忘记，就算是他自已，恐怕也已经忘记。只说他排行第九，又喜喝酒。可以说天天不离酒，顿顿要有酒。可以没饭吃，不能没酒喝。
久而久之，大家都叫他老酒，把“九”改成“酒”。等他老了，就再加个“头”，称他老酒头。
老酒头不介绍别人怎么叫他，反正只要有酒，他就能活在自已的世界里。
晚上打更时，他喜欢把长长的提灯笼的竹杆从脖子后的领口处进去，这样，灯笼不用手提，就能在他头顶给他照路。
老酒头打更几十年，一直没遇到过什么事，都是平平安安。
“梆梆梆！”
“平安……”
今天，终于出了状况。他打着梆子，才喊出“平安”二字，就看见前方出现一个古怪的身影。
明明是在黑暗的夜色里，那身影却能让老酒头看见一袭红衣。
然，他就只看见这袭红衣，一跳一跳的，像兔子一样在街上跳着向前走。
瞬间，老酒头酒全醒了！
他想要叫喊，又恐惊动对方。可明明对方过来，肯定会看见他。
他想逃走，奈何双脚发软。平时喝酒都能跑利索的双脚，现在却是那么不争气，不能挪动半寸。
终于双方走近，寒气袭来。老酒头头顶的灯笼光，终于能隐隐照在这袭红衣上。
老酒头这才看清，红衣上有垂腰长发分开，露出一张转向他的惨白、凄美面容。
“美！”老酒头脑中冒出这么个字，却不敢说出口。张开嘴，整个人一动不动僵在原地。
凄美的面孔始终朝向老酒头，空洞无神如死鱼一般的双眼，盯着老酒头。穿着红衣的身体，却是一跳一跳地顺着街道朝方跳去。
老酒头看到，对方的脖子转得咔咔响。身体往前跳，脸已经转到身后，一直盯着老酒头。
若是人的脸，根本不能转到后背！
老酒头保持着一动不动，直到对方跳着转过拐角，消失不见。
“梆当！”
梆子掉到地上，老酒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灯笼在头顶急剧晃动，光影快速交错变化。
刚才，那东西分别已经跳远，脱离灯笼光照范围。在茫茫夜色中，根本不应看得见。可老酒头，直到对方消失在远处的拐角，仍然清楚地看见对方惨白的脸，死鱼的眼。
“她头上，戴着红花！”
老酒头感到一阵虚脱，终于昏倒过去。
柳府，大门口的灯笼忽然被风吹得摇来晃去。红衣身影无声一跳一跳而来，长发垂头。
红衣身影立在大门外，长发从门缝中钻入，将门栓打开。
“吱呀！”
柳府的红漆大门打开，红衣身影跳进柳府。
“柳老爷子——柳老爷子——”
女人的声音飘忽不定，如同唱戏。
“咯咯咯——”
怪笑桀桀。
“柳老爷子，你想我吗？我好想你啊。你可还记得我，我是你的红牡丹——”
红牡丹的声音如同吟曲，咿咿呀呀。
“啊——”
“啊！”
“红牡丹，你是红牡丹！”
柳府里，惊叫声此起彼伏，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夜空。住在柳家隔壁的人，都在睡梦中被柳家那些惨叫声惊醒。
从打渔开始威震山河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从打渔开始威震山河最新章节随便看！然后，这样的惨叫声，让人即便惊醒，也不敢睁开眼。就算睁开眼，也赶紧再次闭上。更别说有人起床查看。
……
回春堂，熟睡中的左鲲突然被一阵心悸惊醒。他似乎听到外面店铺门被人打开。
这样的时间，谁会开门？
左鲲心中奇怪，翻身起来。将床边的刀拔出，还未等他出去，就见房间的门突然打开。
黑暗中，一袭红衣突兀地出现在门口。
“红牡丹！”左鲲脱口而出。
这件红衣，他可是太熟悉了。
但是，眼前的红牡丹与以前出现在他房间的红牡丹不同。以前出现在他房间的红牡丹，那是通过他腹中的头发出现的鬼魂。
而此刻，门口的红牡丹是望月湖里的水鬼女尸！
这水鬼女尸，怎么今晚到他房间来？
而且，就算来望月城，不应该是去柳府吗？她的头发在柳府的井里，应该只能去柳府，不能到他这里！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红牡丹这么说着，却已经迈步走了进来。
没有脚步声。
“你是尸是鬼？”左鲲问。
红牡丹宛然一笑：“尸鬼。”
左鲲看着这惨白的脸露出的笑，感觉有点不适应。他问：“你不去柳府，来我这里做什么？”
红牡丹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泡得发白的手，在左鲲睡过的床板摸了摸。
“好温暖。”她道。
左鲲的脸色渐渐变得阴冷，体内杀气随时爆发。
红牡丹感觉到左鲲的威胁，心中惊讶，便认真说道：“不逗你了。柳府我已经去过，已无活口。”
“你大仇得报，不该怨气散尽得去轮回转世？”
“怨气还在。只是了却心愿，望月湖便再也无法束缚我。这天下之大，我也去得。”
左鲲心中一惊。他原以为女鬼报仇了，怨气消散，就能离开阳间，轮回转世。没想到，根本不是这样。
“你不会以为，我杀不了你吧？”
“你为何要杀我？我只灭柳家，不杀其他人。我对你无害，相反，还能给你带来好处。”
“你不是说，望月湖的宝鱼，快被我吃没了？”
“望月湖没有宝鱼，东海有啊！”
左鲲一怔。想起在望月湖得红牡丹相助，起浪练叠浪劲。因为只能练到二叠浪，他心有遗憾，说出会去海边练叠浪劲。
可是，他本想借此避开柳家灭门惨案，却仍旧没能避开。
突然，他想到不对，立即紧盯红牡丹：
“你说实话，原本是不是想等柳老爷子寿辰，你才动手。今夜，你提前动手，是因为你知道我明日就要离开望月城，前往海边！”
红牡丹叹气：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错，我是知道。”
“你如何知道？难道在我体内，还有你的长发？”左鲲质问。
红牡丹摇头：
“那倒没有。只是柳正理让人盯着你，才打听到你与顺风镖局谈好，明日离开望月城。盯着你的人，告诉柳正理，我就知道了。”
左鲲听出端倪。想到自已体内有红牡丹长发时，一些事情他知道也就等于红牡丹也知道。
“你是说，柳正理腹中有你的发丝？”
“柳家上下，所有人，只要喝过那井里的水，体内就会有我的发丝。哪怕有人今夜不在望月城，在外地，也逃不掉。”
红牡丹说这话时，语气带着幽幽怨气。显然，她杀了这么多人，怨气确实仍旧没散。
“你为何要去东海？”左鲲再问。
红牡丹缓缓说出：“我想要一片龙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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