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裕倒是想从府城请一位有名的医师去东汐城给老母亲看病。可惜，名医在哪里都不愁，不会费那些时间长途跋涉去东汐城给一个人看病。除非你有权，以权压人。否则，只论钱的话，名医不缺。
不说名医，能在府城诊病的医师，谁又会缺钱？
只是坐在自已的医馆，每日病人都不缺。乔裕问遍府城所有能问的医师，都没人跟他去东汐城诊治。
说句不好听的。千里迢迢去到那里，结果没医好，只会落个笑话，一世医名毁于一旦。
左鲲治了乔裕的腹痛后，便开始打坐练功。乔裕知道轻重，也不打扰左鲲。甚至有时候，主动出去和马车夫坐一起，或下车走路，或去别人的马车上聊天蹭坐。
甚至，还主动给左鲲拿吃的。偶尔在吃饭的时候，与左鲲聊天，拉熟关系增进感情。
说的也不过是路上见闻及听闻。
比如遇到山贼，看见东风镖局的镖旗，便不再拦截。又听马车夫说路上之事。
乔裕也是在东汐城与府城之间来回走过几次，都是跟的东风镖局。城府一些大商会或大家族、世家的队伍，也可以交钱加入。
但那种为省钱自发组成的，或者一些小镖局、走散镖的，就只能看运气了。
如途中需经过一条大河，叫白花河。欲过此河，需献祭活羊。否则，无论大船小船，必翻。
此河无船打渔，没有渔夫渔民。
河边建有河神庙，每年都要祭拜。听说，需童男童女。否则，就算献上活羊，也没办法过河。
河神有没有不知道，但应该多是水怪。
若问为什么没有斩杀那水怪。皆因水怪在水中，就算是大宗师入水，也不是水怪的对手。想要引诱水怪上岸，无奈水怪也知上岸后不是对手，从不上岸。
“听说，被献祭的童男童女，都是外地的流浪儿或难民。”乔裕说到此处，还是叹气一声。
第三日，左鲲正在修炼，发觉马车停下。马上，就听到外面有武师从前头往后的传话声：
“旅客全部入马车，不要伸头出来看。没有马车的，低头不要乱看不要多嘴，不要说话！”
乔裕原本在外面走路的，也赶紧钻进马车里。
左鲲收功问他：“发生何事？”
“好像是前面有山贼拦路。虽然不会对东风镖局怎么样，但据说有一群搭伴的旅客被拦下，正在搜身什么的。镖头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让我们进来。”乔裕在外面，看到了前方远处发生的事，也听到趟子手们的解释。
左鲲顿时明白，这是要避开前方可能发生的冲突。此时如果东风镖局的镖队过去时不被山贼阻拦，那些被阻拦的旅客会怎么想？
万一言论上冒犯山贼，比如说山贼欺软怕硬什么的，山贼一时火起，也要收东风镖局的买路钱，怎么办？
稳妥起见，就是等前面的事过去，东风镖局的镖队再通过。
耽搁了约一个时辰，镖队才重新启程。并让那些走路的旅客，全部低头通过，不要说话不要乱看。
左鲲就算在马车车厢内，亦能感到整个队伍紧张的气氛。走近后，左鲲能听到有人因伤痛呻吟的声音，有人低声哭泣，有人求饶。
整个队伍如同一根紧绷的弦，随时可能绷断。
一种悲哀油然而生，一股悲悯笼罩心头。对于在前世安全社会生活过的人来说，这是一种极度的反差与刺激。
特别是，左鲲发现随着自已实力的提升，遇到这种情况，这种刺激越强烈。只因，他体内的杀气，仿佛被这样的气氛勾引，蠢蠢欲动。
你不杀别人，别人就杀你。一切本来可以很美好，为何处处是杀戮？
杀气为何而生？想要天下太平，只有以杀止杀。
武，兵戈出，方可止。
真理只在炮火射程之内，尊严只在兵锋之上。
杀，亦可杀出个朗朗乾坤！
左鲲闭眼，修炼金刚天波功。
这样的气氛之下，这样的气氛引动杀气沸腾之下，左鲲发现修炼内功心法的速度开始加速。
不，不能这样！
这是杀气在影响我！
杀气想把我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魔头！
不能这样！
左鲲继续修炼，似乎他能在修炼的过程中，看到境界的进度条在增长。他似乎能看见，自已体内的气血化为杀气，如狂风如骤雨，如惊涛如骇浪，在他体内奔腾，拓展，开路。
开脉境，便是开拓经脉。经脉天生而有，或被遮挡或被掩盖。锻体境的修炼，便是让经脉恢复，使气血能运行全身。
开脉，就是将经脉由原来的羊肠小道开辟成大道，让气血由小溪变成大江大河。
谁拓展的经脉更宽更大更厚，谁的基础更好，谁日后的成就更高。
此时，杀气仿佛与气血完全融为一体。与他之前领悟的借助杀气练功完全不同。
左鲲仿佛听到一道“咔嚓”的断裂声，仿佛打碎了某种禁忌，放出一头杀气凶兽，想要占据他的躯体。
不能让杀气控制自已，而应自已控制杀气！
左鲲坚守灵台一点灵光清明，坚持运转金刚天波功。此时他已是骑虎难下，不可中断。
中断，整个肉身会被杀气撕碎，这就是反噬。
坚持，若是不能守住自已的清明，则被杀气控制，再非是左鲲本身，而是沦为一个只知杀戮的傀儡。
乔裕只见左鲲额头冒汗，全身冒汗，将衣裳浸湿。很快，蒸气如烟如雾将左鲲环绕、笼罩，按照一种玄之又玄的规律、路线在运转。
真看得乔裕张大嘴巴又不敢发出声音。他不知左鲲这样的修炼是好是坏，只知道之前左鲲修炼都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他不知要不要叫醒左鲲，却记起左鲲反复提醒过，不要打断其修炼。
乔裕，本能地觉得左鲲正处于危险当中。但，却因为谨记左鲲的叮嘱，不敢有所动作。
又不能出去，在车厢内看着左鲲乔裕又觉得难受。如此，乔裕竟然也开始冒汗。
好在，这样的时间并不长。全身笼罩在烟雾当中的左鲲，忽然那些烟雾全部一收，化作两道烟龙，吸入左鲲鼻中。
【境界（开窍境一层）：0/2100。】
金刚天波功，进度竟然也超过一半。
【金刚天波功（小成）：263/500。】
左鲲睁开眼。
不一样了！
乔裕刚才睁开眼后的左鲲，与他之前认识的左鲲，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他却说不出来。
左鲲也知道自已不一样了。
他领悟到了杀与杀气。比如，他今晚去杀刚才那伙山贼，就能收获许多杀气。哪怕那些山贼，没有对他起杀心或敌意。
同样的，左鲲看向乔裕。只要杀了乔裕，他就能收获一个杀气点。
但，他不会杀。
乔裕感觉左鲲的目光扫过他的脖子，竟然让他有一种刀锋划过喉咙的感觉。左鲲的双眼微眯，他就感觉自已的皮肤被利刃割开，血亦流出。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自已脖子，心里害怕会摸到血。当手摸在脖子上，是干的，没有血。这让他突然放松下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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