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又冷喝道:“莫奴儿,更衣!”
那个带沉舟来的尖细嗓音人突然甜甜应了声:“哎,谷主,小的这就来啦!”脚下一阵小碎步倒腾,迅速挪到屏风后去了。
沉舟和三娘面面相觑,难怪那人明明有男子身量,声音却如此尖细。
屏风后一阵细簌过后,女子满意地“嗯”一声,随后所有白衣人退下高台。
沉舟紧盯着,就见屏风后步出一女子,穿着透光的粉色纱裙,但被洞内的青绿色夜明珠一照,又呈现出一种浅褐色,胸脯在纱衣后若隐若现,起起伏伏。
沉舟立刻收回视线。
就听那女子妩媚地说道:“怎么,不敢看我么?"
沉舟定定神,波澜不惊地朝女子面上看去,就一眼,差点惊跳起来。
因为他太过诧异了,三娘也是如此。
这个狠辣果决又千娇百媚的女子,竟与他的母亲及姨母有六分相似。五官、身量都差不多,唯独眼神意蕴不同。
女子头发半披,眼睛似笑非笑盯着沉舟,嘴角扯出个极为妖孽的笑容,轻声问:“小公子,我好看么?”
沉舟觉得自已脑海中一片迷雾,使劲闭上眼睛再睁开,又疯狂掐自已几把,确认不是幻境,也确信眼前女人绝非母亲或姨母。
女人仍似笑非笑地看着沉舟:“承认吧,你没见过如我这般美貌的女子。”
说罢,视线又扫到沉舟身侧正在愣神的三娘身上,上下看了几遍,似乎要将三娘全身看透,这才撇撇嘴,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好吧,她也挺标致的,与我不分伯仲。但我见过的男人多,床间滋味更好。”
三娘起初还以为遇到了婆婆,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反应,听完这番话,她彻底否定了方才想法。
沉舟正气沉稳,婆婆想必也是皎若云间月的清丽美人,如此风情浪荡又神经质的女子,定然与沉舟没有任何血脉联系。因此,她看向女子的眼神,也从温柔转为肃杀。
沉舟眼眸黑漆漆的,语气有些急促:“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女人哈哈大笑道:“多么可笑的问题,我是谁,自然是主人,因此才能舒舒服服住在这里。”
沉舟皱眉,但还是想起一件事,道:“我二人既然随你的手下来了千芝谷,那便兑现诺言,将解药给我们吧。”
女人道:"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沉舟道:"你先说说,不能太过分。”
女人道:“你现在就与我同房欢好,伺候满意了,我便将解药交给你们。”
沉舟张大着嘴,没反应过来,三娘瞬间怒极,朗声呵斥道:“你想得美!他是我的人!”
沉舟咬着牙道:“解药给我们,不然我不客气了!”
女人呵呵笑起来,娇柔的声音中夹杂着杀意:“呦,组团威胁我。你们觉得自已有资本威胁我么?现在是我的地盘,是我在威逼利诱你们,懂么?沉舟小子,别奇怪,我知道你的名字。此刻,你们如案上鱼肉,而我才是挥刀屠夫!我让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包括此刻我命人给你净身。听说,在外头你不可一世,在这里你只能成为我的裙下玩物。”
沉舟看着眼前这个极为熟悉亲切又极为陌生可怖的脸庞,牙齿都快咬碎了,愤愤道:“我与你毫无情谊,你为何要逼迫我至此!”
女人却道:“哼,莫要提情字。有情如何,无情又如何!天底下所有男人,老的、壮的、少的,看见我都挪不动腿,唯独你是个例外啊。”
沉舟看向三娘,此刻仍然无任何异象,他心中突然有个大胆揣测:或许三娘的血,本就能解掉这软心奇毒。自已被她喂过不少血,又怀揣着无极珠,故而也无甚影响。
沉舟哈哈大笑道:“谷主,你的美貌,我本已动心,可一想到你的年龄,我又完全喜欢不起来。若在下猜测不错,谷主怕已五十多了吧。”
尽管,女人看起来完全如少女那般,美艳至极,灵动至极,面上一丝皱纹都没有,潋滟的双瞳,任谁看了都心生怜惜。
此话仿佛触到了逆鳞,女人瞬间暴跳如雷,怒喝道:“放肆!”
厅内白衣人眨眼间扑通跪了一地,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滔天怒火牵连到自已。
沉舟无言。
身旁三娘也不惧,毫不在意地说道:“谷主,您顶着如此天人之颜,早已无法辨清哪个感情是真实的,哪个是虚假的,这也是您的悲哀之处吧。”
女人愤怒地将高台上的杯盏挥了一地,瓷器、金银器撞地的声音不绝于耳。许久,她悲戚戚地吐出一句:“不错,你所言非虚,是挺悲哀的。说个让你们震惊的消息,我便是落霞山华云浅。”
沉舟和三娘再也绷不住,面上呈现骇然至极的神色。
怎么可能!
“哼,怎地不可能!华云浅,既是当年的落霞山宗主,又是如今的千芝谷谷主。记不起多少年前了,你爹第二远之也如你般,半分也不相信。我们在千芝谷一起生活了四年,终于有一天,他相信了,我比他大许多,便离我而去了。”华云浅怅然道。
沉舟哑然:“这,怎么可能?你竟比我父亲还要大,岂不是……”
说到此处,华云浅似乎更悲怆了,重重叹口气,继续道:“我已年逾古稀。人生,本该生老病死、顺其自然,如我这般永驻青春,便是异乎寻常的妖孽存在,所以此生注定要孤苦无依。”
听到华云浅的名字,沉舟瞬间觉得,似乎心中有千万句话要说给对方听。
梳理下凌乱思绪,沉舟道:“你既与我父亲有情,那我是你们的孩子么?还是我娘的?”
问题的逻辑非常诡异,但女子却瞬间掌握其精髓,幽幽道:“你确实是第二远之和玉儿的孩子。也因为我,你父母才心生罅隙,最终落得你孤身一人。”
沉舟又想到夏侯冬生,继续开口询问道:“夏侯前辈还在等着和你决斗,不过他如今内耗过重,作为他的徒儿,便由我来对战你吧。”
华云浅面上浮现一丝惊讶,似回忆了一阵,恍然道:“冬生还活着?”
沉舟点头,轻声道:“活着,一直在筹划与您的终极决斗。不过,我还是想问,夏侯前辈并非想当天下第一之人,他与您比试,到底为了什么?”
华云浅叹息一声,道:“与他打过一场,他不敌我,还扬言想娶我。我那时满心满眼都是第二远之,随便敷衍一句,若日后真赢了我,我便嫁给他为妻。世人皆以为他是剑痴,只有我知道,他不过是个情痴。”
三娘也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短笛,不解地问:“华谷主,那这个短笛,您可认得?”
华云浅眼睛微眯,随后又紧紧闭上,仰着头,仿佛陷入久远的记忆。
三娘看她紧蹙眉头,回忆得很是痛苦不畅,干脆欲开口告知其笛子主人信息,就见华云浅的凄凄神色一扫而空,转眼换成满目狂喜,一条银丝从手中投掷而出,沉舟和三娘还没来得及反应,短笛已落入华云浅手心。
她一遍遍把玩着,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可置信道:“竹公子,还活着?"
三娘浅笑:“家师尚在,现在应身处极西之地。不知华谷主与家师,又是如何相识?”
华云浅一把年纪,并非年轻小姑娘,嘴上自然也没那么忌讳,道:“她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此生,唯有两个男人让我念念不忘,一个是竹公子,一个是数十年后的第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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