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老虎的踪迹，这个消息一经传开，村子引起轩然大波。
老虎可是吃人的。前些年山里来过一只老虎，采山的时候不少人被伤到，还死了两个，朝廷派人围剿才将其赶走。
南北山上最危险的野兽就是狼群，在山里猎物充足的时候轻易不会涉及人类领地。深山靠近边境的地方有黑熊出没，不过距离村子都比较远。
这只老虎算是继蛮人之后对村里人威胁最大的东西。
卫大成搜寻后，村里又组织人手去看过，只是都没发现老虎的踪迹。
大家勉强放下心，安慰自已老虎可能目标不是村里，只是偶然经过，被几人遇到。
即便如此想着，各家还是开始约束孩子，不让在山上乱跑，以免发生意外。
而随着老虎踪迹传扬开的，是林家闺女做的肉饼到底有多好吃，引的老虎都只顾着吃饼没有吃她。
林彩彩眉飞色舞的讲着外面的传言，把林纤纤的手艺吹的神乎其神。
林纤纤不由好笑。
林彩彩意犹未尽的说完，见林纤纤忙着手上的事情，并没有太大反应，不由好奇发问。
“纤纤，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纤纤正在暖房的锅里煮着的草糊，听言头也没抬的答道。
“做草纸。”
简单三个字，让林彩彩有些反应不过来。
“做...做纸？？！”
重复的两个字，变调的尾音昭示着她激动的情绪。
林纤纤看着她一脸震惊的样子，好笑的开口：“只是草纸，我还要试一下，应该差不多能成功。”
林彩彩几乎呆在原地。
衢国为什么读书人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出在价格高昂的纸张和纯手工抄写的书本上。
之前林纤纤去过的书坊，最便宜的竹下纸都要五文一张。
而要供出一个读书人，所使用的纸张何止千百。
只在地里刨食的普通农户，靠着微薄的收入几乎不可能让自家子孙读书识字。
很多村庄都是以氏族为单位，仅能供给一个人读书。
之前林彦文读书时间短，基础启蒙都是简娘在家教的。沙土做纸，树枝做笔，直到去书堂才有了书本。
北地，地广人稀，物资匮乏。读书识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其中不外乎连书本都买不起的原因。
不怪林彩彩反应这么大，附近周遭城镇都没有造纸坊，所有的纸张都是郡以南的纸坊送来的。
而现在，林彩彩呆滞的的看着锅里的草糊，心里有种莫名的预感，北地第一个造纸坊，可能要出在金阳村了。
林纤纤不知道堂姐的思绪飘的多远，她自已心里是不太有谱的。
现代看过各种造纸法，虽然有纸张成型的自信，可薄厚、平整度、渗水性她都没有把握。
造纸的唯一初衷，就是她真的受够厕筹了。
现在的草浆是她在割兔草的时候收了些稻草，放到河里泡了十天，又发酵过的。
现在就是在用石灰和草木灰调配出的水，将草浆的纤维和木质素等杂质分离，形成浆。
林彩彩对造纸产生极大兴趣，跟着林纤纤忙前忙后。
煮了半个上午，林纤纤看着差不多，就把草浆捞出放凉，然后放在大石舀里开始舂捣。
两个小姑娘力气都不大，交换着挥舞木锤，累的满头是汗。
“纤纤，要砸多久啊。”
林彩彩一屁股坐在摇椅上，瘫成一片，声音也有气无力。
林纤纤用手捻了下纸浆，心里也摸不准，但丝毫不影响她嘴上答应着：“快了快了。”
怕自已的劳工跑路，林纤纤特意去厨房给她泡了杯野葡萄果汁。
酸甜的味道入口，林彩彩瞬间亮起眼睛。
“好喝！怎么有一股葡萄味？”
“用野葡萄熬的，前两天在山上采回来不少，怕坏我就做了些果酱，喜欢等会你拿些回去。”
林纤纤也喝下大半杯，缓解了喉咙的干涩。
林彩彩连忙摇头。
“不了不了，你教教我就行，明年我也采些回来做。”
林纤纤活动着酸痛的手臂：“没事，你帮我忙了这么久，等会拿点回去，大伯母不会说你的，我做了不少。”
“野葡萄洗干净，水分煮的差不多，加麦芽糖进去煮开就可以了。”
“还要放糖啊？”
林彩彩看着自已的陶碗，忽然觉得这碗水的价值不如它看起来的那般普通。
“是啊，只煮葡萄味道会比较淡。不过最好是用蜂蜜，煮出水分放到不那么烫，再加蜂蜜进去就可以了。同样的办法还可以做其他很多种果酱。”
林彩彩又喝下一口，咂咂嘴，细细品味一番。
“我觉得，我可能就在你这能喝到了，我老娘绝对不会舍得我祸害她的糖。”
这倒是实话，麦芽糖做法不难，只是为了口腹之欲又是糯米又是麦子的，大部分人家都不会舍得。
休息一会，姐俩再次拎起木锤开始捣纸。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林纤纤感觉已经差不多了。
便将纸放在她和林大伯定制的长方形大澡盆里。
纸浆放入盆里加水，加入杨桃藤做成的纸药搅匀，纸浆变成絮状纤维在水中均匀分布。
再把竹制的方帘放在里面轻轻抬起，让纤维均匀附着在竹帘上，而多余的水分直接顺着缝隙滴落。
小心将纸张层层叠放在平整的木板上，抄完所有纸张，在上方压上一层平整的木板。
最后在上面放上一个大陶盆，里面加满水。
“好了，压一晚上，明天把纸揭开晾干就可以了。”
忙活了一整天，林纤纤属实感觉两条胳膊都不是自已的了。
“这就可以了吗？”林彩彩也觉得有些累，可更多的是兴奋。
造纸哎！
她在造纸哎！
林纤纤点头。
“不下雨的的话，明天差不多就能干透，纸就可以用了。”
她已经看过天气瓶，这几天都是晴天。
“彩彩姐，明天你还来不？晾干了你也可以拿回去一些。”
“来！我明早吃了饭就过来！”
她亲手做的纸，就是爬，明天也要爬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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