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唧唧叫的怪物
“终于等到你了。”
高阳望着虚耗冷冷笑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猜……你是想要吸取新鲜药材里的‘炁’吧？”
虚耗歪着头，用那张食人花的脸望着高阳——虽然看不到眼睛，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它在“看”。
指缝出现符箓，高阳大声道：“你们都出去！”
同一时间，悬浮在众人身边的光束消失不见，栅栏终于撤去。杨镇和关家祖孙立刻向门口跑去，诡异的场景已经让他们魂飞魄散。
不过，想出门并不那么容易。
众人只觉得天旋地转，醒悟过来之后赫然发现，展示厅内的所有物件儿布置都消失了……除了门。
十几扇与展示厅大门一模一样的门，围在四周。
想要出去，必须找到正确的那扇门。
“这也是梦境么？”关颖满脸震惊。
高阳淡然道：“这是虚耗本体的术法，大家小心。”
对付虚耗，高阳有很多办法，猖兵、符箓三十六法、剑、印、经、以及翳叶。但想起离开茅山前，与“城隍”的交流，高阳决定，能收则收，能留则留。
灭杀……是迫不得已的手段。
天生地养的精怪，有其存在的位序和理由，如若高阳不是茅山山主，必然会除之而后快，但做了山主，又受了城隍影之后，高阳的理念发生改变。
“金汤！”
“清心！”
高阳打出十几道符箓，护住每一个人，典籍中对虚耗有过明确的描述，接下来在场众人要面临什么高阳能猜到。
虚耗，以生物的恐惧情绪为食，人类的恐惧情绪远比一般动物大的多，所以是虚耗最美味的食物。
深究一层，人的恐惧分为两种。
一种是对环境的应激反应。
这种虽然情绪浓烈，但就像一次性用品，吸完就结束。
虚耗最喜欢的则是人类心底“负债”，也就是真正让人类虚耗生命的东西，不能纾解的愤怒，不能自洽的逻辑，对朋友的辜负，对爱人的愧疚……一切一切的萦绕在心中的负面情绪，才是虚耗最喜欢的东西。
它会一直吸，人的灵魂就会越来越轻。
虚耗吸干净所有负面情绪，人也就变成了白痴，永远沉沦在虚无中，而眼前展开的“门”，就是每个人直面心理负债的通道。
他们会走进门内，会看到最不想记起的内容。
高阳给他们身上留下两道术法，“金汤”保证他们身体不受伤害，“清心”保证他们以清醒的姿态直面内心的“负债”。
“虚耗”走到这一步，也是最后的手段了。
一般而言，多数被“虚耗”盯上的目标会死在恐怖梦境中。
高阳微微一笑，牵住玄静瑶的手，两人一起走进大门。
关颖和爷爷关凤鸣对视一眼，有样学样，走进大门。
杨镇等人知道无处可躲，纷纷进入各自面前的门。
“虚耗”和众人最后的对决开始了。
“咣！”
所有的门，在同一时间关闭。
想要离开“虚耗”的势力范围，就要通过对内心的拷问，只有内心不“虚耗”的人，才能彻底解脱，到了这一步，对决似乎带了一丝哲学意味。
很快，展示厅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义正辞严的吼声、歇斯底里的咒骂声，爽朗的大笑声，喃喃的低语声……
大家沉浸在各自的心灵世界，看不到彼此，听不到彼此。
高阳也陷入到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他也想知道，内心深处最在意的事情，到底是什么，眼前画面改变的那一刻，他愣了一下，竟然是周鹤年高云天两位老爷子。
两人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双眼无神的望着他，努力抬起手似乎要说些什么。
高阳鼻子一酸，泪水滚滚而下。
是的，唯二让高阳感觉亏欠的，就是这两位老爷子，自己虽然尽力而为，但终究没能将两人救回来。那份痛苦埋藏在高阳内心深处。
忽然间，高阳感觉身体轻了一分，体内流动的“炁”疯狂涌出。
正常情况下，高阳一定会立刻警觉。
但现在，他只想任由“虚耗”将自己的“炁”抽干净，哪怕结局是死亡，他也无所谓，对两位老人的愧疚折磨着他，让高阳生无可恋。
他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任由“虚耗”对自己予取予求。
甚至生出解脱的感觉。
“爷爷，我就要见到你们了，我会向你们当面赔罪。”高阳泪流满面。
他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内心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去偿还债务，不要再拖延了。
高阳闭上眼睛，身体越来越轻。
他想要触碰两位爷爷伸出的手，这样他们就能永远相互陪伴了……
“高阳！”
玄静瑶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高阳瞬间一个激灵，从异样的情绪中清醒过来，眼前的两位老人立刻化成灰尘，消散于无形，高阳赫然发现，他依然站在展示厅内，周围众人形态各异。
那面鼓悬浮在半空，有节奏的发出响声，诡异异常。
很显然，只有玄静瑶和高阳醒了过来。
“虚耗，马上停手，否则我不客气了。”回想刚才自己的状态，高阳一阵后怕。
“虚耗”这个东西，真是变化莫测。
如果不是玄静瑶……他已经彻底迷失了。
对高阳的警告，“虚耗”毫无反应，依旧自顾自敲响。
既然如此……
高阳指缝间现出一张符箓。
“惊雷”，应该就能给“虚耗”一些惊喜。
“虚耗”晃了晃，似乎察觉到危险，瞬间冲破窗户飞出去。
高阳给自己施加“神行”，紧追不舍。
但下一秒，高阳愕然望着玄静瑶。
对方竟然和他的速度不相上下，玄静瑶自己也震撼万分。
“老婆，你……”
“老公……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玄静瑶语无伦次。
高阳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玄静瑶剧烈喘息着，身体微微颤抖。
“出来，从我老婆身后出来，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高阳歪着头，目光凶狠，指缝夹着符箓，头顶天空阴云密布，只要高阳动念，惊雷会在零点一秒内催发。
“唧唧……”
玄静瑶背后忽然响起两声类似猴子的叫声，玄静瑶身体骤然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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