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渡身形一僵。
短暂的沉默后,他缓缓退离郁妩,双手却依旧扶着她的肩膀。
他目光灼灼,首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暗哑:“郁妩,别再闹了,我要的不是你大小姐一时兴起的撩拨。”
他顿了顿,眼中情绪翻涌,似在压抑着什么:“你说过不会喜欢我,我一首记着。可你现在这些举动,算什么?把我的关心当游戏?”
郁妩一时怔愣住,说不出话来。
顾逸渡的手不自觉收紧,轻轻摇晃着郁妩:“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对我到底什么感情?是真喜欢,还是图个新鲜?”
郁妩被这突如其来的逼问惊得瞪大了眼,一贯狡黠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倔强地回视过去:“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怎么就只是玩玩了?”
可声音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的心虚。
见顾逸渡神色冷淡,不为所动,郁妩心里一酸,下意识咬了咬下唇。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与不甘,小声说道:“我承认,一开始是觉得逗你好玩,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
“姐,你在这儿干嘛呢?”
正说着,郁珩的声音骤然插了进来。
他在楼下等了好久,都不见姐姐下来,实在憋不住,一路小跑冲上二楼。
郁珩满脸写着委屈:“你们把我一个人扔楼下,我都快无聊疯了。到底在聊啥,也不叫上我?”
顾逸渡神色平静,不动声色地松开郁妩,看向匆匆跑来的郁珩,温和说道:“你姐正跟我念叨,说画展人太多,找不着你。”
说着,他不着痕迹地侧身,隔开自己与郁妩。
“既然你来了,巧了。我知道后面有个小展厅,安静,还有不少珍稀画作,一起去看看,省得在这儿挤。”
郁珩眼睛一亮:“好啊,我还有好多没看呢。”
郁妩望着并肩走在前头的顾逸渡和郁珩,有些失神。
顾逸渡那句 “对我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像紧箍咒一样在她脑海里转个不停。
他还说她曾说过不会喜欢他,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郁妩心里乱成一团,默默跟在两人身后,没了往日的活泼劲儿。
顾逸渡回头,看到一脸闷闷不乐、慢了一步的郁妩,无奈叹了口气。
他当初来她身边,很大程度是因为顾星瑶的去世。
那些过往像巨石压在他心头,他选择当保镖,既是职责所在,也是一种逃避。
他没想到,朝夕相处间,这个娇蛮又聪慧的大小姐会牵动他的心。
可他不敢靠近,不敢承认这份感情。
他怕自己的过去会伤害她,也怕她的感情只是一时兴起。
画展接近尾声时,祁誉将一幅画递给郁妩。
画中是月光下依偎的男女剪影,朦胧而浪漫。
“谢谢祁誉哥。”郁妩接过画,语气淡淡的。
祁誉察觉到她的情绪,低声问:“怎么了?刚才还兴致勃勃的,现在怎么没精打采的?画展让你失望了,还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郁妩摇了摇头,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不远处的顾逸渡,他正和郁珩低声交谈。
她收回视线,语气平静:“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祁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笑一声,调侃道:“看来下次我需要准备更多‘刺激’保镖先生的素材了。”
郁妩的脸瞬间染上一层红晕,别过头嗔道:“祁誉哥,你别乱说!我只是……只是逛得太久了,有点乏。”
“好好好,是我多嘴了。等会儿请你吃饭赔罪,怎么样?”
郁妩摇头,声音轻缓:“抱歉,祁誉哥,等会儿我得和弟弟回老宅看奶奶,改天吧。”
祁誉点点头,语气依旧温柔:“好,那下次再约。”
郁妩勉强笑了笑,转身朝郁珩和顾逸渡的方向走去,心里却像塞了团棉花,憋闷又难受。
接下来几天。
郁妩一首窝在家里,脑海里全是顾逸渡的身影,却又拉不下脸主动联系,连找茬的心思都没了。
顾逸渡忙完工作就独自待着,他心里清楚,自己对郁妩动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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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近在咫尺,却像隔着一层窗纸,谁都没勇气捅破。
客厅里。
沈知宁忙着整理郁妩开学要用的东西,顾逸渡在一旁帮忙分类打包。
沈知宁边叠衣服边念叨:“这丫头越大越难管,马上开学了,一个人住外面,真不让人放心。小顾,你多费点心,帮我照看她。”
顾逸渡点头应道:“夫人放心,保护大小姐是我的职责。”
沈知宁叹了口气:“之前让家里厨师去她公寓做饭,她死活不肯,非说你做的合她口味,这孩子,越来越挑剔。”
顾逸渡:“大小姐喜欢就好,我会按时去做饭,不会让她饿着。”
沈知宁看他一眼,温和地说:“小顾,郁妩虽任性,可信任你,你做事稳,我放心。”
顾逸渡手上动作一顿,恭敬又低沉地回:“夫人过奖,都是我该做的。”
这时,楼梯传来轻快脚步声。
郁妩穿着宽松居家服,抱着本书慢悠悠下来:“妈咪,你们聊什么呢?”
她眨眨眼,目光在顾逸渡身上短暂停留,又迅速移开。
沈知宁笑着说:“聊某个挑食的大小姐,非要吃某人做的饭,连家里厨师都不让进门。”
郁妩手心发热,嘟囔道:“哪有挑食,我就是觉得他做的更合口味嘛。”
顾逸渡抬眼看向郁妩:“大小姐喜欢就好。”
郁妩避开他的目光,把书放进行李箱。
沈知宁笑说:“晚上六点,你大哥在馥澜庭订了餐,为你庆祝开学,一家人聚聚。”
“知道啦,妈咪,你们真好。”
沈知宁又叮嘱道:“自己收拾东西,别老是对小顾呼来喝去的。这几年我见过这么多保镖,就属他脾气修养最好,你可别没事就捉弄他,听到没?”
郁妩有些难为情地反驳:“妈咪,我哪有欺负他呀?该说的是他别欺负你宝贝女儿。”
沈知宁:“知女莫若母,谁还能欺负到你头上?就说梁家那位大小姐,和你对上都得甘拜下风呢。”
郁妩尴尬地又看了顾逸渡一眼,转身抱住沈知宁的胳膊,使劲儿晃着撒娇:“妈咪~我到底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女儿啦,怎么老拆我台嘛。”
沈知宁轻拍了下女儿的手,语气温柔:“我是你妈咪,还能不疼你呀?我是希望你和小顾好好相处,开开心心,别尽整些幺蛾子出来。”
郁妩:“……”
顾逸渡轻声插话:“夫人,您先前煮的花茶,应该快好了。”
沈知宁拍了下手:“哎呀,差点给忘了!我去看看,可别煮过头了。”
等沈知宁走远,郁妩才抬起头,偷偷瞄了顾逸渡一眼,小声问:“你……这几天怎么没来找我?”
顾逸渡语气如常:“大小姐这几天在家休息,我想着您应该不需要我。”
“哦。”
晚上六点。
郁家众人在馥澜庭聚餐,饭桌上欢声笑语不断。
郁妩想着顾逸渡,心里委屈又憋闷,就跟着喝了些红酒,不知不觉多喝了两杯。
反正都是自家人,还有司机接送,大家也没怎么拦着她。
晚饭结束,沈知宁夫妇同乘一车,郁珩和郁京泽也一道先行回家。
郁妩从洗手间出来,发现顾逸渡正站在门口等她。
两人一前一后,去往停车场。
郁妩主动拉开副驾车门,自己坐了上去。
顾逸渡看她有点醉意的样子,没像往常那般说她。
回去的路上,郁妩时不时看一眼顾逸渡,欲言又止。
顾逸渡侧头:“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郁妩解开安全带,往顾逸渡那边倾身,脑袋靠在他肩膀:“顾逸渡,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却又总是推开我?”
顾逸渡身体一僵,低声回应:“这是我的职责。”
郁妩突然抬头,醉眼朦胧地看着他:“那如果……我不想只当你的职责呢?”
顾逸渡沉默两秒,喉结滚动:“你喝多了,坐好,系上安全带。”
郁妩却突然凑近他,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顾逸渡,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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