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争吵过后，韩筝景与韩剧之间总是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中。
虽然在这期间，父女俩也有过交流，但是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过跟超人楼有关的话题。
转眼到了贺枥离开上元城那日。
隔着人群，韩筝景远远地看了一眼。
三郎带着锦衣卫在队伍前头开路，贺枥身穿朝服骑在马上，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目不斜视地跟在李百军身后。
见他这般，韩筝景不由得心中暗爽。
你小子也有今日啊。
让你平时无法无天的，这下有能治你的人了吧。
又过了一会儿后，队伍已经全部出城，连尾巴都看不见了。
韩筝景站了会儿，直到商贩们重新回到街上开始叫卖，才沿着长街悠哉地往回走。
在走到超人楼附近的一处小巷子时，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本该出城去的贺枥，忽然换了身不太惹眼的衣服，像是没看到韩筝景一般，急匆匆地穿过小巷，与她擦肩而过。
“贺枥？”看着那道背影，韩筝景迟疑道。
那人听后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的意思，消失在转角处。
出于疑惑，韩筝景忙跟了上去。
小巷的尽头连接着一段热闹的集市，集市内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哪里还有所谓贺枥的身影？
或许是她最近忙着超人楼的事，没休息好，看花眼了吧，韩筝景心想。
刚才她可是亲眼看到贺枥跟着李百军出了城，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贺枥会再次出现在超人楼附近？
除非贺枥有分身术。
但下一刻，韩筝景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世上怎么会有分身术，那都是话本里杜撰出来哄小孩的。
难道说，这上元城中有第二个贺枥？
真是越想越离奇了，韩筝景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还不如相信贺枥会分身术。
东宫内，汪芷年坐在桂花树下的秋千上，为怀中的桃花梳理毛发。
没有贺枥的皇宫，着实是有些太安静了。
虽然贺枥已经在宫外设府，却也能在想回来的时候随时回来看看。如今去了松江府，怕是不能这么方便了。
“你若是觉得无趣，让白兰陪你去御花园转转，或者去找李昭仪和孙婕妤说说话。”贺标在一旁建议道。
“白兰那丫头不知道哪去了，大概是又躲在哪里偷看话本呢。”汪芷年摸着桃花的下巴，使其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孙婕妤那，她也不太想去。
自从庄妃走了以后，李昭仪借口宫中只有她们两位妃子，各自宫中空荡的很，便搬到孙婕妤处与她同住。
也不知道她们二人之间有什么秘密，每每汪芷年去，她们都会慌张地收拾好东西，再抛出一大段说辞，像是在掩饰什么。
久而久之，汪芷年也不大爱去了。
“那没办法了。”贺标无奈道，“我要去趟成文殿，最近西北地区的游牧民族躁动得很，常常与边境诸城发生冲突，爹正为这事烦心呢。”
松江等地的倭寇已有卷土重来的迹象，偏在此时，西北的游牧民族也有了动作。
大炎腹背受敌，天临帝是日夜烦忧，吃不好也睡不好。
最要紧的是，除了李百军，朝中已经没有可以带兵出征的将军。
倘若将李百军调至西北，难保倭寇不会趁着这个空档反扑。
更糟糕些的话，两方同时向大炎发起进攻，以大炎如今的兵力与物力，很难说能支撑多久。
玉璃宫内，孙婕妤和李昭仪正躺在同一张床榻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
“真的要去吗？”李昭仪问。
敌国来犯的事情她多少听说了些，也知道最近这些日子，孙婕妤经常去成文殿与天临帝商议国事。
她还知道，孙婕妤和她是不一样的。
闻言，孙婕妤侧过身，看着李昭仪的眼睛，认真地说：“迟早要去的，这一仗非打不可。”
这一仗若是能赢，可保大炎百年安宁。
所以她向天临帝请缨，希望可以由她带兵，征讨西北地区的游牧民族。
不退敌军誓不还朝。
“可是我舍不得你。”李昭仪也侧过身，同她面对面说话，“皇后娘娘不在了，庄妃也走了。太子妃虽同咱们交好，可到底还是个孩子。若是你也要走，这宫里岂不是只剩我孤零零的一个了。”
本来后宫中就没什么人，若是连孙婕妤也要离开，那她以后还能找谁说话呢？
两个人的脸贴得很近，李昭仪甚至可以感受到孙婕妤呼吸的温度，以及孙婕妤身上的胭脂香味。
李昭仪说：“不如你带我一起去吧。”
“傻话，战场岂是能随意去的。战场险象环生，一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你一个女子，怎么能上战场呢？”孙婕妤伸出手指戳了下她的额头。
李昭仪不服：“可是你也是女子啊。你能去，我为何不能去？”
孙婕妤失笑道：“从哪学来的这些傻话，难道是庄妃从前教你的？”
“我会回来的。”她承诺说，“用不上两年，我便会回来，绝不会让你一个人。”
“你放心。”
在宫外听到这些话的汪芷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是我来的不巧了，她想。
早知她来，我就不来了。
犹豫片刻后，汪芷年还是转身离开了。
回到东宫，她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来看，可脑中却回荡着孙婕妤和李昭仪的声音。
虽然出于私心，她也不希望孙婕妤去。
可是她心里明白，这样的事，不是她能够左右的。
孙婕妤是起义军中旧人，是汪芷年敬重的长辈。
更是大炎的子民。
家国有难，她如何能安于后宫坐视不理？
保家卫国从来都不是他们男人的专属，女子同样可以。
她虽是女子，却从来不比男子要差。
看着摆放在桌上的苗刀和银月弓，孙婕妤思绪万千。
离开上元城前，沈卫光把银月弓转交给了孙婕妤。
随后，孙婕妤伸出手，抚摸着苗刀和弓箭上遗留的伤痕，一股热血涌上全身。
为了大炎的安定，也为了报答天临帝的知遇之恩。
这一仗一定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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