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阳光格外慷慨，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铺了一层暖融融的光。厨房飘来淡淡的黄油香味，混着面粉的清甜，把整个屋子都烘得暖洋洋的。
狄其野正站在料理台前，手里拿着刮刀，耐心地教章子崖怎么把面团揉成均匀的小球。章子崖穿着狄其野给他找的浅灰色家居服，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他学得很认真，可手指还是不太灵活，揉出来的面团要么太大要么太小，有的还沾了满手面粉，像只刚偷吃完面粉的小猫。
“不对，要轻轻揉，别太用力。”狄其野握着章子崖的手，帮他调整力度，“你看，这样转一圈，面团就圆了。”
掌心传来章子崖皮肤的冰凉触感，狄其野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赶紧收回手，假装去拿烤盘，耳朵却悄悄红了。章子崖看着自己手里终于揉圆的小面团，眼睛亮了亮，又拿起一块新的面团，小心翼翼地模仿刚才的动作，这次竟然揉得有模有样。
“不错啊，进步很快！”狄其野笑着夸奖，把烤盘递给他，“把揉好的面团放在烤盘上，间距留大一点，烤的时候会膨胀。”
章子崖点点头，认真地把面团一个个摆好。他的动作还是有点慢，但特别整齐，每个面团之间的距离几乎一模一样，像用尺子量过似的。狄其野靠在旁边看着，觉得这样认真的章子崖格外可爱，忍不住拿起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照片里，章子崖低着头，阳光落在他的发顶，侧脸的线条柔和，手里还捏着一个小面团，沾了点面粉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粉。
狄其野刚把照片存好，门铃突然响了。
“谁啊？周末这么早来。”狄其野嘀咕着，擦了擦手上的面粉，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浅杏色连衣裙的女生，手里提着一个帆布包，长发披在肩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看起来温柔又知性。看到狄其野，她笑着挥了挥手：“狄大画家，还记得我吗？”
“存希？！”狄其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来人正是姬存希，狄其野的前同事，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之前在同一家设计公司工作，后来姬存希跳槽去了更大的公司，狄其野则辞职做了自由插画师，但两人一首保持着联系。
“这不是怕你忘了把画具落在公司嘛。”姬存希晃了晃手里的帆布包，“上周你急着走，把最喜欢的那套水彩笔落在工位了，我今天正好顺路，给你送过来。”
“哎呀，我还真忘了！”狄其野拍了下额头，赶紧让她进来，“快进来坐，外面热吧？我给你倒杯水。”
姬存希走进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客厅，当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章子崖时，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她停下脚步，笑着问狄其野：“这位是？”
狄其野这才想起章子崖还在厨房，赶紧介绍：“这是我的新室友，章子崖。子崖，这位是姬存希，我的前同事，也是……发小。”
“你好，我叫姬存希。”姬存希主动走上前，伸出手，笑容温柔，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没想到狄其野还有这么帅的室友，之前怎么没听他提过？”
章子崖看着姬存希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很凉，握得很轻，很快就收了回来：“你好，章子崖。”
他的声音清冽，和他冷俊的外表很搭。姬存希挑了挑眉，收回手，心里暗自记下——这个章子崖，不仅长得出众，气质也很特别，身上有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却又让人忍不住想探究。
“你们在做什么呢？好香啊。”姬存希转移话题，目光落在厨房台面上的烤盘和面粉袋上，“是在做饼干吗？”
“嗯，子崖想学，我教他试试。”狄其野端着一杯水走过来，递给姬存希，“刚揉好面团，准备放进烤箱。”
“没想到章先生还会对做饼干感兴趣，”姬存希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眼神扫过章子崖沾了点面粉的指尖，“看你气质，还以为你平时不怎么碰这些厨房的事呢。”
章子崖没说话，只是看了狄其野一眼。狄其野赶紧打圆场：“他就是好奇，想试试人类的食物怎么做。对了，你还没吃早饭吧？等饼干烤好，一起尝尝？”
“好啊，正好我也没吃，”姬存希笑着答应，走到沙发边坐下，随意地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平板——是狄其野昨天教章子崖用的那个，屏幕上还停留在烘焙教程的页面，“你们还看教程啊？狄其野，我记得你以前做饼干从来不用看教程的，怎么，现在变谦虚了？”
狄其野有点尴尬，挠了挠头：“不是我看，是子崖……他第一次做，得看着教程来。”
姬存希“哦”了一声，眼神在平板和章子崖之间转了一圈，没再多问，却拿起平板，翻了翻里面的内容——大多是烘焙教程和城市建筑纪录片，还有几个狄其野缓存的动画短片。她手指顿了顿，看到一个命名为“深海”的文件夹，刚想点开，狄其野赶紧走过来，把平板拿了过去：“这平板有点卡，我拿去重启一下。”
他的动作有点急，姬存希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没拆穿他，只是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章子崖站在厨房门口，默默看着两人的互动。他能感觉到姬存希的目光一首在他身上打转，带着探究，让他很不自在。尤其是刚才姬存希拿起平板的时候，他心里紧了一下——那个“深海”文件夹里，存着他偷偷下载的几张深海照片，是他想家的时候看的，幸好狄其野及时拿开了。
“章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啊？”姬存希放下水杯，看向章子崖，语气随意，却带着试探，“看你平时好像不怎么出门。”
“我……”章子崖顿了一下，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人类的“职业”问题，之前狄其野跟他说过，要是有人问，就说“暂时在调整状态，还没找工作”。他刚想这么说，狄其野己经抢先开口：“子崖他刚从外地来，还在适应这边的生活，暂时没找工作，先休息一段时间。”
“哦，这样啊，”姬存希点了点头，眼神却没离开章子崖，“那章先生以前是做什么的？看你气质，不像是普通人，倒像是……搞艺术的？”
章子崖皱了皱眉，没回答。他不知道什么是“搞艺术的”，也不想撒谎。狄其野看出他的为难，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存希，你现在在新公司怎么样？忙不忙？”
“还行，比以前忙点，但待遇好很多。”姬存希终于收回目光，看向狄其野，语气里带着点抱怨，“就是最近老加班，都没时间画画了。不像你，做自由插画师多自在，想画就画，不想画就休息。”
“自在是自在，就是不稳定，”狄其野笑了笑，“有时候赶稿要熬夜，比上班还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以前的工作和现在的生活，气氛看起来很融洽。章子崖站在旁边，像个局外人，他不太懂人类之间的这些话题，只是偶尔看向狄其野，看到他笑的时候，自己的嘴角也会微微上扬。
可这一幕落在姬存希眼里，却让她心里有点不舒服。她认识狄其野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狄其野对谁这么耐心过——教别人做饼干，帮别人打圆场，甚至会因为别人的一个小动作而笑。这个章子崖，显然和狄其野的关系不一般。
“对了，其野，”姬存希突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张请柬，递给狄其野，“下周六我生日，准备在外面办个小派对，你一定要来啊。”
“生日派对？好啊，我肯定去。”狄其野接过请柬，笑着说，“到时候给你准备个大礼物。”
“礼物就不用了，人来就行。”姬存希笑着说，目光却看向章子崖，“章先生要是有空，也一起来吧？人多热闹。”
狄其野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章子崖不能去人多的地方，尤其是派对上肯定有很多水（比如饮料、冰块），万一出意外，就麻烦了。他刚想替章子崖拒绝，章子崖却先开口了：“我就不去了，谢谢。”
“为什么啊？”姬存希故作惊讶，“就一个小派对，没几个人，都是我和其野的朋友，一起玩玩嘛。”
“我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章子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姬存希还想再说什么，狄其野赶紧打断：“存希，子崖他确实不喜欢热闹，你就别勉强他了。到时候我去陪你，保证让你生日开心。”
看到狄其野替章子崖说话，姬存希心里的不舒服更明显了。她笑了笑，没再坚持：“好吧，那真可惜。对了，饼干是不是该放进烤箱了？我刚才好像听到烤箱预热的声音了。”
“哦对！差点忘了！”狄其野赶紧跑去厨房，把烤盘放进烤箱，设置好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好了。”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姬存希没再追问章子崖的事，只是和狄其野聊起了以前的趣事，比如两人小时候一起爬树掏鸟窝，被狄其野妈妈追着打的事，逗得狄其野哈哈大笑。章子崖坐在旁边，虽然插不上话，却听得很认真，偶尔会因为狄其野的笑而跟着微笑。
烤箱“叮”的一声响，饼干烤好了。狄其野赶紧戴上隔热手套，把烤盘拿出来。刚烤好的饼干散发着浓郁的黄油香味，金黄色的，看起来很。
“好香啊！”姬存希走过去，拿起一块放凉了点的饼干，尝了一口，“味道不错啊，狄其野，你手艺没退步。”
“也有子崖的功劳，他揉的面团很圆。”狄其野笑着说，拿起一块饼干，递到章子崖嘴边，“你尝尝，刚烤好的，小心烫。”
章子崖张嘴咬了一口，饼干的酥脆和黄油的香甜在嘴里散开，比他想象中好吃。他点了点头：“好吃。”
看到狄其野喂章子崖吃饼干的动作，姬存希握着饼干的手指紧了紧，心里的醋意更浓了。她强压下情绪，笑着说：“既然饼干这么好吃，不如中午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我知道附近有家新开的西餐厅，味道不错。”
狄其野心里有点犹豫。他不想和姬存希单独出去，更不想把章子崖一个人留在家里，可姬存希是他的发小，拒绝太生硬也不好。他看向章子崖，眼神里带着询问。
章子崖看出了他的犹豫，轻声说：“你们去吃吧，我在家就行。”
“那怎么行？你还没吃早饭呢。”狄其野皱了皱眉，“要不……我们叫外卖吧？一起在家吃。”
“别啊，”姬存希赶紧说，“外卖多没意思，好不容易聚一次，出去吃嘛。章先生要是不想出去，我们可以打包回来给他吃啊。”
狄其野还想再说什么，章子崖却摇了摇头：“不用，我在家吃饼干就行。你们去吧。”
看到章子崖这么说，狄其野也不好再坚持，只好答应姬存希：“那好吧，我们快去快回。”
两人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姬存希走到门口，回头对章子崖笑了笑：“章先生，我们走了，在家好好待着哦。”
章子崖点了点头，没说话。
狄其野跟着姬存希走出家门，关门前，他回头看了章子崖一眼，看到他站在客厅里，身影有点孤单，心里莫名有点愧疚。
“看什么呢？走啦。”姬存希拉了拉他的胳膊。
“没什么。”狄其野收回目光，跟着姬存希下了楼。
两人走后，章子崖走到厨房，看着台面上的饼干，拿起一块，慢慢吃着。饼干还是香的，可他却觉得没刚才那么好吃了。他走到阳台，看着楼下的街道，狄其野和姬存希的身影正慢慢走远，两人并肩走着，看起来很般配。
章子崖的心里有点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只知道他不想看到狄其野和姬存希走得那么近。
他回到客厅，拿起狄其野给他的手机，翻出狄其野教他下载的词典APP，搜索“吃醋”这个词——刚才狄其野提到姬存希的时候，他好像也有过类似的感觉。
词典上解释：“吃醋，比喻产生嫉妒情绪，多指男女关系上的。”
章子崖看着这个解释，愣住了。他……嫉妒狄其野和姬存希？
他赶紧关掉APP，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他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冰凉的水敷在脸上，他却觉得心里更乱了。
而另一边，狄其野和姬存希走在去西餐厅的路上。
“其野，你跟那个章子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姬存希突然问。
“就是合租啊，我之前室友走了，找新室友，就遇到他了。”狄其野回答得很简洁。
“合租？”姬存希挑了挑眉，“你以前不是最不喜欢和陌生人合租吗？怎么这次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人挺好的，爱干净，也安静。”狄其野找了个理由。
“是吗？”姬存希笑了笑，眼神里带着怀疑，“我怎么觉得，你对他有点太不一样了？以前你可不会教别人做饼干，还替别人打圆场。”
狄其野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说：“你想多了，我们就是普通室友。”
“普通室友？”姬存希停下脚步，看着狄其野，语气认真，“其野，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章子崖了？”
狄其野的脸瞬间红了，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他赶紧别过脸：“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就是室友！”
看到他这反应，姬存希心里己经有了答案。她叹了口气，语气有点失落：“其野，那个章子崖很奇怪，你跟他在一起，要小心点。”
“他哪里奇怪了？”狄其野皱起眉，有点不高兴，“他就是话少了点，人很好的。”
“他刚才都没碰我递给他的水，”姬存希回忆道，“而且他的手特别凉，不像正常人的温度。还有，我看到厨房台面上有防水布，你说之前水管爆裂用的，可那防水布看起来很新，不像是用过的。还有，他看你的眼神，也不像是普通室友那么简单。”
狄其野没想到姬存希观察得这么仔细，心里有点慌，赶紧说：“他就是肠胃不好，不能喝凉水。防水布是我后来又买的，怕再出问题。你真的想多了。”
姬存希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没再多问，只是说：“好吧，也许是我想多了。但你还是要小心，别被骗了。”
“知道了。”狄其野敷衍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想——以后姬存希再来，一定要更小心，不能让她发现章子崖的秘密。
两人走进西餐厅，点了餐。吃饭的时候，姬存希没再提章子崖的事，只是和狄其野聊起了以前的事。可狄其野却没什么心思，总是想着家里的章子崖，担心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担心他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无聊。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姬存希放下刀叉，看着他，“在想章子崖？”
狄其野被说中了心事，有点尴尬：“没有，就是在想下午要赶的稿子。”
“算了，我看你也没心思吃饭，”姬存希笑了笑，“我们打包回去吧，省得你一首惦记。”
“好啊！”狄其野赶紧点头，像是解脱了一样。
两人打包好食物，赶紧往家走。路上，狄其野的脚步很快，姬存希跟在后面，看着他急切的背影，心里的失落更浓了。她知道，狄其野的心，己经不在她这里了。
回到家，狄其野推开门，看到章子崖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没看，只是盯着门口的方向。看到狄其野回来，他的眼睛亮了一下，赶紧站起身：“你回来了。”
“嗯，我给你带了吃的。”狄其野举起手里的打包盒，笑着说，“是西餐厅的牛排，你尝尝。”
章子崖点了点头，接过打包盒，心里的不舒服瞬间消失了。
姬存希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叹了口气。她走到狄其野身边，轻声说：“其野，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再坐会儿吗？”狄其野客套地问。
“不了，下次再聊。”姬存希笑了笑，转身走了。
狄其野送她到门口，关上门，回头看到章子崖正坐在餐桌前，打开打包盒，看着里面的牛排，眼神里带着好奇。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狄其野走过去，帮他打开餐具，“这个牛排要切小块吃，我教你。”
章子崖点了点头，拿起刀叉，学着狄其野的样子切牛排。他的动作还是有点笨拙，但很认真。狄其野坐在旁边，看着他，心里的愧疚和担心都消失了，只剩下满满的温柔。
他知道，姬存希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对章子崖的感情。他也知道，以后守护章子崖的秘密，会更难。但他不会放弃，他要和章子崖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
章子崖切下一小块牛排，递到狄其野嘴边：“你也吃。”
狄其野张嘴咬了一口，牛排的香味在嘴里散开，比刚才在西餐厅吃的还要香。他看着章子崖，笑了：“好吃吗？”
章子崖点了点头，眼睛里带着笑意：“好吃。”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暖而美好。而门外，姬存希站在楼道里，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眼神复杂。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帮我查个人，叫章子崖，住在梧桐巷7号院3单元502……对，越详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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