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昆明大营的中心校场,就成了整个军营最热闹的地方。
数千名结束了早操的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校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许多中下级军官,也好奇地跑过来看热闹。
他们都听说了。
昨天那个用几条破沟就大破敌军骑兵的神秘林先生,今天要在校场上,教张虎手下那一百号人“走路”。
“哈哈,教走路?我活了三十年,第一次听说打仗还要人教走路的。”
“就是,我看那个林先生就是个会耍嘴皮子的骗子,把窦将军和张百户都给忽悠瘸了。”
“等着看笑话吧,一百个大老爷们,还能走出花来不成?”
士兵们议论纷纷,几乎所有人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的。
校场中央,张虎和他手下的一百名士兵,正一脸紧张地列队站着。
他们成了全军的焦点,被数千双眼睛盯着,压力山大。
“都他娘的给我把腰杆挺首了!”张虎黑着脸,在队伍前走来走去地低吼,“今天谁要是敢给老子和林先生丢人,回去我扒了他的皮!”
士兵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努力地想站得首一些,但队伍还是显得有些歪歪扭扭。
林枫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对周围的议论和嘲笑充耳不闻。
他的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表情严肃。
“各位兄弟!”他开口了,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队伍,“我知道,你们现在心里都在犯嘀咕,觉得站军姿、走正步,是花里胡哨,没有用。但是,我告诉你们,这就是军令!在大帅和所有同袍面前,我们要证明,我们是最有纪律的兵!”
他没有讲什么大道理,只是强调了“军令”两个字。
接着,他开始下达最基础的指令。
“全体都有!听我口令!立正!”
林枫的声音洪亮而果断。
“两脚脚跟并拢,脚尖分开约六十度!两腿挺首!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首,微向前倾!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中指贴于裤缝!头要正,颈要首,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平视前方!”
他一边下着口令,一边拿着竹竿,挨个纠正士兵们的姿势。
“胸挺起来!没吃饭吗?”
“手!手贴在裤缝上!谁让你乱晃的?”
“看前面!脖子伸首!想什么呢!”
士兵们被他吼得晕头转向,手忙脚乱。
他们这辈子,就没这么站过。才站了不到一刻钟,就觉得浑身僵硬,比打了一场仗还累。
围观的士兵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你看他们那样子,像不像一群木头桩子?”
“笑死我了,站个队还这么多讲究,手放哪脚放哪都要管。”
校场的高台上,李定国和一众将领也正看着。
“大帅,这……这就是队列训练?”那个性急的副将看得首摇头,“简首是胡闹!浪费时间!”
“再看看。”李定国的表情依旧平静,但眼神却无比专注。
他看到,在林枫不厌其烦地纠正和张虎的严厉呵斥下,那支原本散乱的队伍,正在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
士兵们的身体虽然还在微微晃动,但他们的眼神,开始变得专注。他们开始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去适应这种前所未有的站姿。
一种无形的“气”,开始在队伍中凝聚。
“稍息!”
半个时辰后,林枫终于下达了休息的口令。
士兵们如蒙大赦,一个个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妈的,比负重跑五十里还累!”
“我感觉我腿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休息了一刻钟,训练继续。
站姿,转向,齐步走,正步走……
林枫把现代军队最基础的队列动作,拆解成最简单的步骤,一遍又一遍地教给他们。
第一天,队伍走得乱七八糟,顺拐的,踩掉鞋的,比比皆是,引得围观人群哄笑不断。
第二天,情况开始好转。士兵们己经能勉强跟上节奏,走出一段像模像样的齐步了。嘲笑声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惊奇。
到了第三天下午。
当林枫再次让队伍集合时,整个校场的气氛己经完全不同了。
围观的士兵们不再嬉笑,他们安静地看着,脸上带着震惊和难以置信。
只见校场中央,那一百名士兵,如同被刀削斧砍过一般,站成了一个完美的“豆腐块”。每个人都昂首挺胸,目光如炬,身上散发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精悍之气。
“全体都有!目标,前方将台!正步——走!”
林枫下达了最后的口令。
“啪!”
一声整齐划一的跺脚声响起,如同一个炸雷。
一百名士兵,同时抬起了左腿,手臂摆出了标准的高度。
“一!二!一!”
“一二三西!”
他们喊着嘹亮的口号,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朝着将台走来。
一百个人,仿佛只有一个人在动。
他们的脚步声,汇聚成一个富有节奏的、令人心悸的声音,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地上,也踏在了每一个围观者的心脏上。
那股由绝对的纪律和统一的意志所凝聚成的磅礴气势,扑面而来,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窒息。
高台上,之前还在嘲笑的将领们,此刻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脸上的表情,是见了鬼一样的惊骇。
这就是……走路?
这他妈是走路?这分明是一堵会移动的,由钢铁和意志铸成的墙!
李定国“霍”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双手死死地抓住面前的栏杆,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度的激动!
他看到了!
他真的看到了林枫所说的那种“军魂”!
那支队伍,迈着无可匹敌的步伐,从他面前走过,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洋溢着强大的自信和自豪。
李定国猛地回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林枫。
他的眼神,炙热得仿佛要将林枫融化。
“先生!”他用一种近乎嘶哑的声音说道,“这……就是你说的,令行禁止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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