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金红色的铁水洪流，在预先挖好的引导槽中奔腾着，发出“滋滋”的声响，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起来。
光芒之耀眼，热浪之逼人，让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脸上写满了震撼与敬畏。
“天呐……”
“这就是……铁水？”
李定国和一众将领们，全都看得呆住了。
他们不是没见过炼铁。但他们见过的，都是铁匠从炉子里夹出一块烧红的铁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叮叮当当地捶打。
像这样，如同开闸放水一般，让铁水自己流出来的景象，他们做梦都没梦到过！
这哪里是炼铁？
这分明是神仙在施展法术！
“快！快！引到模具里去！”
林枫在旁边大声地指挥着。他知道，这第一炉铁水，至关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
工匠们如梦初醒，连忙用长长的铁钩，引导着铁水的流向，将其注入一个个用沙土制成的模具之中。
这些模具，有的是炮弹的形状，有的是农具的形状，但更多的是一块块标准的“铁锭”形状。
很快，高炉的出渣口也被打开，一股同样是液态，但颜色却偏向暗黄，并且漂浮在铁水上层的“废渣”，被引导到了另一边的废渣坑里。
“先生……那……那是什么？”窦民望指着那些废渣，好奇地问道。
“那就是铁矿石里的杂质。”林枫解释道，“在高温下，它们和我们加入的石灰石结合，变成了这种没用的炉渣。它们比铁水轻，所以会浮在上面，这样就能很方便地分离开来。”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林先生让加的那些“没用的石头”，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能自动把好东西和坏东西分开！
这又是一个他们无法理解，但却无比佩服的“神技”。
一炉铁水，很快就流尽了。
高炉的火焰依旧熊熊燃烧，只需要继续从顶部添加焦炭和矿石，它就能日夜不休地继续生产。
而另一边，被注入模具的铁水，正在快速地冷却。
那耀眼的金红色，慢慢褪去，变成了暗红色，最后凝固成了黑色的固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些刚刚成型的“铁锭”上。
赵铁匠第一个冲了上去。
他等不及完全冷却，就用铁钳夹起一块还冒着热气的铁锭，放到铁砧上。
他拿起一把小锤，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敲了敲。
“当！”
一声清脆悦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赵铁匠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打了一辈子铁，对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寻常从炉子里出来的生铁疙瘩，声音是沉闷的，发“噗噗”的声。只有经过千锤百炼，去除了大量杂质的精钢，才能发出这种清脆的声音！
他不敢相信，又用力敲了几下。
“当！当！当！”
声音一次比一次清脆，一次比一次悦耳！
“这……这不是生铁！”赵铁匠的声音都在颤抖，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林枫，又看向李定国，激动得语无伦次，“大帅！先生！这不是生铁！这……这里面几乎没有杂质！这……这就是钢！是首接从炉子里流出来的钢啊！”
首接从炉子里流出来的钢！
这句话，比刚才铁水奔流的景象，还要震撼一百倍！
在场的所有将领和工匠，全都疯了！
“什么？首接出钢？”
“不用锻打，首接就是钢？”
“我的老天爷！这怎么可能！”
李定国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他从震惊的赵铁匠手里，抢过那把小锤，亲自在那块铁锭上，狠狠地敲了下去！
“当！”
清脆的声音，和那坚实无比的手感，清晰地告诉他，赵铁匠没有说谎！
这，就是钢！
而且是质地远比他们现在用的“百炼钢”还要均匀、还要纯粹的，真正的钢铁！
“哈哈哈哈！”
李定国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他扔掉锤子，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豪情与希望。
他知道，他赌赢了！
林枫，这个上天赐给他的奇人，真的为他，创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奇迹！
“来人！”李定国笑声一收，对着身后的赵铁匠，下达了命令，“用这新出的钢，给本帅……不，给林先生，打造一把剑！”
“用最好的工匠，用最快的速度！”
“本帅要亲眼看看，用这神物打造出来的兵器，到底有多锋利！”
赵铁匠激动地领命，他亲自挑选了几个最好的弟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锻造这具有历史意义的第一把“高炉钢剑”。
他们发现，这种新钢材，可塑性极好，锻造起来比以前的百炼钢要容易得多。
仅仅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一把造型古朴，但寒光西射的长剑，就被打造了出来。
当长剑淬火完成，发出“滋”的一声轻吟时，所有人都知道，见证历史的最终时刻，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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