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看着林枫递过来的那个木盒子，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秦王钢？”
他要是真把这块黑不溜秋的废铁疙瘩当成“神物”呈给孙可望，他毫不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拖出去砍了。
这哪里是送礼？这分明是诛心，是赤裸裸的羞辱！
林枫这是在告诉他：你送来的糖衣，我把糖吃了，炮弹给你原封不动地退回去了。而且，我还给这炮弹贴上了你“秦王”的标签。
“林……林大人……”刘公公的声音都在发抖，连称呼都变了，“这……这如何使得？此等神物，咱家……咱家不敢收。”
“公公何出此言？”林枫故作惊讶地说道，“此乃我工曹呕心沥血之作，代表了我大西军最高的炼钢技艺。我将其命名为‘秦王钢’，正是为了彰显秦王殿下作为我大西国主的无上荣光。公公若是不收，岂不是说，秦王殿下配不上此等神物？”
林枫暗骂，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坏了。
这顶大帽子扣下去，借刘公公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不收。
刘公公的脸己经彻底变成了猪肝色。他捧着那个装着废铁的盒子，感觉自己捧着的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好……好……咱家……咱家替秦王殿下，谢过林大人的厚礼了。”他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然后，他再也不敢多待一秒，带着手下的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他们狼狈离去的背影，张虎和沐风终于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张虎一拍大腿，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先生，您这招真是绝了！那阉货的脸都绿了！”
沐风也是忍俊不禁，他看着林枫，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笑意和深深的佩服。
“先生此举，不仅将来使的锐气挫败，更将皮球踢回了贵阳。无论秦王收到这份‘大礼’后是何反应，于我方而言都己立于不败之地。”他分析道。
林枫点了点头。
没错，这就是他的目的。
孙可望收到这块废铁，如果他信了，那说明他就是个草包，不足为惧；如果他不信，勃然大怒，那正好说明他心胸狭隘，容不下有功之臣。这事传出去，只会让天下人耻笑，让军心倒向李定国。
不管怎么选，输的都是他。
“行了，别笑了。”林枫摆了摆手，“把那几箱金子都给我抬回府里。沐风，你立刻入库造册，一两都不能少。这可是咱们工曹的第一笔‘风险投资’，得用在刀刃上。”
“是！先生！”沐风领命，立刻兴高采烈地去安排了。
……
林枫“拒女收金”，并将万两黄金全部充公用于军工研发的消息，像一阵风一样迅速地传遍了整个昆明大营。
一开始，大家还有点不信。
“真的假的？那可是一万两黄金啊！还有十个江南来的大美女！林先生就这么不要了？”
“谁说不要了？金子不是收下了吗？”
“收下是收下了，可人家是给军工坊用的，自己一文钱都没拿！这叫高风亮节！”
当这个消息被越来越多的人证实后，整个大营都沸腾了。
那些原本就对林枫崇拜不己的士兵们，此刻更是把他当成了神明一样的人物。
“我操！林先生真是个圣人啊！视金钱如粪土，视美女如无物！”
“是啊！一心只为咱们大西军！有这样的官，咱们还怕打不赢鞑子？”
“以后谁他妈敢说林先生一句坏话，老子第一个撕烂他的嘴！”
就连那些之前对林枫还有些疑虑的将领们，听说了这件事后，也都是感慨万千。
“此子胸襟之开阔，品行之高洁，我等……自愧不如啊。”
“是啊，换做是我，面对如此诱惑，恐怕……唉。”
一时间，林枫的声望在军中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他不仅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技术奇才”，更成了一个品德高尚、一心为公的“道德楷模”。
赵铁匠在军工坊里，听着这些传闻，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他逢人就说：“看到没！这就是咱们林大人！跟着这样的大人干，咱们浑身都是劲儿！都给老子把手里的活干好了！别给大人丢脸！”
工匠们的生产热情被前所未有地调动了起来。
而沐婉清，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侍女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这件事，心里更是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拒女收金……不耽误姑娘们的大好年华……他……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想起那日，他毫不犹豫地扑过来，为自己挡下那致命一刀的场景；又想起他躺在病床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兴奋地讨论着如何改进火药。
现在，他又做出了这等惊世骇俗之举。
这个男人，他的心里到底装着些什么？是山川大海？是家国天下？还是那些冰冷的钢铁和熊熊的炉火？
为什么，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这个时代的男人那种对权势、金钱和美色的贪婪？他就像一个谜，一个从天而降的谜，让她看不透、猜不着，却又忍不住被他身上那种独特的、纯粹的光芒深深地吸引。
“林枫……”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白皙的脸颊上飞起了两抹动人的红霞。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沐风主簿”的身份，或许可以当得更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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