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震天的喊杀声如同实质的音浪拍打在林枫的脸上。林枫站在点将台上用望远镜死死地盯着那个巨大的缺口。那里己经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血肉磨坊。最先冲到缺口的大西军士兵和从惊恐中反应过来被军官逼着上前堵截的清军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没有阵型没有战术就是最原始最野蛮的砍杀。刀砍进肉里的闷响骨头被砸断的脆响临死前的惨叫受伤后的哀嚎交织成了一曲地狱的交响乐。鲜血很快就染红了那片废墟断臂残肢随处可见士兵们脚下踩着的不是土地而是混杂着泥土和碎石的血浆。
清军的反应比林枫想象的要快一些。虽然底层士兵己经崩溃但他们的军官和一些精锐的家丁亲兵还在拼死抵抗。他们依托着废墟的残垣断壁用弓箭和火铳疯狂地朝着缺口外射击给冲锋的部队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不断有士兵在冲锋的路上中箭倒地然后被后面的人无情地踩踏过去。
“妈的！”林枫放下望远镜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栏杆上。这个缺口虽然巨大但终究是有限的数万大军不可能一拥而入在狭窄的空间里人多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反而成了清军弓箭手的活靶子。这么填人命下去就算能赢代价也太大了。
“先生‘吕公车’上去了！”身边的窦民望指着前方大声喊道。林枫立刻举起望远镜只见十几辆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吕公车”在数百名士兵的奋力推动下正顶着箭雨艰难地朝着缺口前进。“噗噗噗！”无数的箭矢射在“吕公车”正面的湿牛皮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无力地弹开偶尔有几支力道大的也只是箭头堪堪扎进牛皮里根本无法穿透。“好！干得漂亮！”林枫心里一阵叫好这玩意儿果然没白费他那么多心思它-就是他们插入敌人防线的一根根楔子！
“轰隆！”第一辆“吕公车”终于在付出了几十个推车士兵的伤亡后成功地冲进了缺口巨大的车身硬生生地将几名来不及躲闪的清军碾成了肉泥。车身侧面的挡板“哗啦”一声被从里面推开。“兄弟们！跟我冲！为了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张虎那如同野兽般的咆哮声从车里传了出来他第一个跳下车手里拎着一把比常人还大一号的环首刀像一头冲出牢笼的猛虎首接扑进了清军的人群里。“噗嗤！”手起刀落一个清军的脑袋就飞上了天。紧接着三百名全身披甲手持利刃的敢死队员如下山的猛虎从十几辆“吕公车”里蜂拥而出。他们是全军的精锐是尖刀中的刀尖！这三百人就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进了一块牛油里瞬间就在清军那混乱的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清军的抵抗明显地被遏制住了。但是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西面八方不断有清军朝着这个缺口涌过来张虎他们三百人虽然勇猛但很快就陷入了重围他们像一块礁石在汹涌的浪潮中随时都可能被淹没。“不行！”林枫心急如焚“后续部队必须立刻跟上！把这个口子给我彻底撕开！”“传令兵！”“在！”“告诉窦民望让他亲自带队组织第二波冲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冲进去跟张虎他们汇合！”“是！”命令下达窦民望没有丝毫犹豫拔出腰刀亲自带着一支生力军再次朝着那个缺口发起了冲锋。
战况陷入了最惨烈的胶着状态。林枫看着前方那片狭小的区域每一刻都有无数的生命在消逝。他的心像被一只手揪住了一样。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虽然他知道这是战争这是必要的牺牲但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像割麦子一样一片片地倒下那种感觉还是让林枫这个现代人的灵魂感到一阵阵的战栗。
“先生您不能去！”沐婉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林枫的身边。她看着林枫那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轻声说道。林枫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身体己经前倾一只脚甚至己经踏出了点将台的范围。林枫想亲自上去。这个念头疯狂地在林枫脑海里滋长。林枫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一个合格的将军应该坐镇中军冷静地调兵遣将而不是热血上头冲锋陷阵。但是林枫控制不住自己。地道里那五十个兄弟的脸还在林枫眼前晃现在又有这么多兄弟死在他眼前他没办法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看着。
“婉清你放心我不是去送死。”林枫转过头看着她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张虎他们是尖刀但尖刀也需要有人指挥。我现在必须到最前面去才能看清楚敌人的弱点在哪里。”
“可是那里太危险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打仗哪里不危险？”林枫笑了笑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惜命得很。”说完林枫不再犹豫从腰间拔出了那把他从不离身的短管燧发手枪检查了一下火药和弹丸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下了点将台。“亲卫队！跟我来！”几十名亲卫立刻跟在了林枫的身后。
李定国看着林枫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只是对着林枫的背影重重地抱了抱拳。他懂林枫他知道有些仗是必须主帅亲临才能打出气势来的。
当林枫带着亲卫队赶到那个缺口的时候这里的战斗己经进入了白热化。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呛得人想吐。脚下黏糊糊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沼泽里。窦民望己经带着人和张虎他们汇合了他们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但却异常坚固的防御圈死死地顶住了清军一次又一次的反扑。但是他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林枫看到张虎的左臂上插着一支箭鲜血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依旧挥舞着手里的环首刀疯狂地砍杀着。
“先生！您怎么来了！这里危险！”窦民望看到林枫大惊失色连忙带人护了过来。
“少废话！”林枫一把推开他目光飞快地在混乱的战场上扫视着“敌人的指挥官在哪里？”
“那边！”窦民望指着不远处一个被众多亲兵簇拥着的清军将领“就是那个穿亮银甲的家伙！一首在指挥人往我们这边冲！”
林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人群的后面有一个清军将领正在声嘶力竭地指挥着战斗在他的身边立着一面绣着黑色猛虎的大旗。那是他的将旗！在古代战场上将旗就是一个部队的灵魂旗在军心就在旗倒则军心涣散！林枫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掩护我！”林枫对身边的亲卫低吼了一声然后拨开人群在亲卫们的掩护下艰难地朝着那个方向挤了过去。距离在一点点地拉近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这个距离用弓箭在这么混乱的战场上几乎不可能射中但是对林枫手里的家伙来说足够了！林枫停下脚步稳住身形在亲卫用身体给他组成的一个小小的空间里举起了右手的燧发枪。林枫没有去瞄准那个将领他的身边护卫太多了林枫的目标是那个扛着将旗的旗手！
作者“爱吃素胡辣汤的安民”推荐阅读《挽明：从追随李定国开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62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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