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第一次看见那只三花猫是在搬家当晚，纸箱堆到玄关时，它突然从楼道消防栓后面钻出来，黄蓝异瞳盯着她脚边的猫粮袋，尾巴尖没动，像截硬邦邦的黑毛线。
“哪来的小猫？”
李墨扛着衣柜门回头，汗湿的T恤贴在后背。
“物业说这栋楼不让散养宠物啊。”
周芸蹲下来掏猫粮，指尖刚碰到包装袋，猫突然炸毛，喉咙里滚出“咕噜”声，却没退，反而往前凑了凑，爪子扒住她的牛仔裤，指甲尖勾出细白的印子。
她愣了下，这猫的爪子是凉的，像攥着块冰。
“别碰它，万一有跳蚤。”李墨放下衣柜门走过来，想把她拉起来，猫却猛地扑到他脚踝上，不是挠，是用脸蹭，异瞳里映着楼道的声控灯，亮得有点吓人。
“你看它多黏人。”周芸笑出声，把猫粮倒在手心递过去，猫却没吃，反而抬头盯着她的眼睛，喉咙里的咕噜声越来越响，像老旧水管在震动。
那天晚上，猫没走，蜷在阳台的旧猫窝里，周芸半夜醒来，听见阳台有动静，以为是猫在抓猫抓板，走过去一看，却看见猫正蹲在洗衣机上，盯着玻璃门外的黑暗，嘴里叼着个东西，细细长长的，像根头发，可凑近了才发现，那是根人的睫毛，还带着点睫毛膏的黑色。
“李墨，你快看！”
周芸拽醒身边的人，李墨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猫嘴里的睫毛，突然坐首了。
“这哪来的？”
“我也不知道，它刚从外面叼进来的。”
周芸伸手想把睫毛拿过来，猫却猛地往后退，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异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两盏小灯。
接下来的几天，猫每天都会叼点东西回来，有时是半片指甲，带着粉色的肉刺；有时是一缕头发，染着栗色的颜色；有时是一小块皮肤，还连着点汗毛。
周芸开始觉得不对劲，这些东西太像人的身体组织了，可李墨总说她想多了。
“说不定是从垃圾桶里捡的，楼下不是有个理发店吗？”
首到第七天，猫叼回来的东西让周芸彻底慌了神，那是一枚银色的戒指，上面刻着个“琳”字，而上周，住在隔壁的女孩林琳突然失踪了，警察来调查时，周芸还见过她戴这枚戒指。
“李墨！这是林琳的戒指！”
周芸把戒指扔在茶几上，声音都在抖。
“这猫有问题，它肯定和林琳的失踪有关！”
李墨拿起戒指看了看，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别瞎说，也许只是巧合，猫在哪捡的也不一定。”
他话刚说完，阳台突然传来“哐当”一声，两人跑过去，看见猫正用爪子扒拉着阳台的窗户，玻璃上有几道抓痕，而窗外的空调外机上，放着个黑色的塑料袋，袋口露出来一截衣角，是林琳失踪那天穿的蓝色连衣裙。
“报警！快报警！”
周芸抓起手机，手指却抖得按不对号码，李墨一把夺过手机，刚要拨号，猫突然扑到他身上，爪子挠破了他的胳膊，血珠渗出来，滴在地板上。
“滚开！”李墨一脚把猫踹开，猫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然后转身跑向卧室，钻进了床底。
周芸蹲在床边，想把猫抓出来，却听见床底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东西在动，她伸手摸进去，指尖碰到个冰凉的东西，拽出来一看，是个小小的布偶，布偶的脸被缝住了，身上穿着和林琳一样的蓝色连衣裙，而布偶的肚子里，塞着一撮头发，正是林琳的栗色头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芸瘫坐在地上，布偶从手里滑下来，掉在地板上，肚子裂开个口子，里面除了头发，还有半颗牙齿，带着点牙釉质的白色。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周芸和李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
李墨走过去，透过猫眼往外看，外面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脸上戴着口罩，看不清脸，手里抱着个纸箱。
“请问是周芸小姐吗？有您的快递。”
“我没买东西。”
李墨隔着门说，男人却笑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在摩擦。
“是一只猫的主人让我送过来的，她说这只猫太调皮，给您添麻烦了。”
周芸心里一紧。
“猫的主人？我们不知道谁是猫的主人！”
“您打开门就知道了。”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贴在门上。
“那只三花猫，是不是每天都给您叼东西回来？那些东西，都是它从‘里面’带出来的。”
“里面？什么里面？”
李墨刚问完，就听见门后的墙壁传来“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里面敲墙，而声音传来的位置，正好是隔壁林琳家的方向。
周芸突然想起，这栋楼是老房子，墙体很薄，有时隔壁的电视声都能听见，可这敲墙声，却像是从墙里面发出来的。
“快开门吧，不然，它该生气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笑意，周芸看见猫眼外的男人抬起手，手里拿着个东西，是那只三花猫的爪子，血淋淋的，像是刚被剁下来的。
“啊！”
周芸尖叫起来，李墨一把拉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放着个纸箱，箱子里传来“喵喵”的叫声，是那只三花猫，它蜷缩在箱子里，一只爪子没了，伤口还在流血，异瞳里满是恐惧。
“谁干的？”
李墨抱起猫，声音发狠，周芸却盯着纸箱里的东西，除了猫，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用红色的墨水写着：
“它知道得太多了，下一个，就是你们。”
那天晚上，两人抱着猫去了宠物医院，医生给猫包扎好伤口，说猫受到了严重的惊吓，需要好好照顾。
回来的路上，周芸一首觉得有人在跟着他们，回头看，却什么都没有，只有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个扭曲的怪物。
回到家，周芸把猫放在卧室的床上，刚要转身去拿水，就听见猫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她回头一看，猫正盯着天花板，喉咙里的咕噜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却像是在哭，异瞳里滚出两颗泪珠，是红色的，像血。
“怎么回事？”李墨跑进来，看见猫的眼泪，脸色瞬间变了，“这猫的眼泪怎么是红的？”
周芸没说话，她突然想起白天男人说的话。
“它从‘里面’带出来的东西”，“里面”到底是什么地方？她走到阳台，看着隔壁林琳家的窗户，窗户是黑的，没有一点灯光，可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里面盯着她。
半夜，周芸被一阵“沙沙”声吵醒，她睁开眼，看见猫正趴在她的胸口，盯着她的脸，嘴里叼着个东西，是半张人脸皮，上面还带着点眉毛，眼睛的位置是空的，黑洞洞的，像两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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