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餐厅里的空气比食物更让人难以下咽。沈建国坐在主位，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眉头紧锁，时不时抬眼看向对面安静用餐的沈栖迟，眼神复杂难辨。林美芝坐在他旁边，看似专注地给沈雨晴夹菜，眼角的余光却时刻留意着沈建国的动静，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沈雨晴倒是胃口不错，一边吃一边抱怨：“爸，咱们家最近是不是走背运啊，感觉哪哪都不顺心。”她这话像是无心，却精准地戳在沈建国的心窝上。
沈建国猛地放下筷子，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让桌上所有人都顿了一下。他终于不再沉默，目光如炬地射向沈栖迟，声音沉冷：“栖迟，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栖迟缓缓放下汤匙，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抬眸迎上他审视的目光，语气平静无波：“父亲指的是什么？”
“公司的事！”沈建国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语气加重，“接二连三地出事，查不出原因，邪门得很！还有家里，似乎也不太平。”他顿了顿，想起林美芝的暗示，却又不好首接说出口，只能含糊道，“你回来后，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或者，感觉自己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林美芝立刻接口，语气带着担忧：“是啊栖迟，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或者……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千万别瞒着。都是一家人，我们也是担心你。”她这话看似关怀，实则将“不干净”的标签暗暗贴了过去。
沈栖迟的目光掠过林美芝那张写满虚伪担忧的脸，最后回到沈建国身上，清晰地说道：“我很好。没有去特别的地方，也没有感觉不同。如果父亲觉得家中或公司有异，或许该从其他地方寻找原因，而非归咎于虚无缥缈的运气。”
“其他地方？什么原因？”沈建国逼问，身体微微前倾，“你说得清楚点！”
“父亲，”沈栖迟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人为，必有痕迹；若非人为，则必涉其他。项目频频出事，管理核查无误，风水先生束手无策，父亲难道从未想过，或许是被人动了手脚，而非天灾或所谓的‘晦气’？”
林美芝脸色微变，急忙道：“栖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会在工地上动手脚？那得多大本事？建国己经查得很仔细了！”
“查得仔细，不代表查对了方向。”沈栖迟淡淡回应，目光却始终看着沈建国，“若有人存心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寻常核查自然无用。父亲与其怀疑自家人带了莫须有的‘晦气’，不如想想，最近是否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是否有人不愿看到这个项目顺利完工，甚至不愿看到沈家安宁。”
她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刻刀，一点点剥开表面那层“意外”和“晦气”的伪装，首指核心——可能是人为的阴谋。
沈建国瞳孔微缩，脑中飞快闪过几个商业对手，但又觉得不太可能，谁有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宴会那晚，沈栖迟精准指出玉佩问题的那一幕。她似乎……真的懂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有人用特殊手段害沈家？”他声音干涩地问。
“并非没有可能。”沈栖迟答道，“世间能人异士众多，手段各异。父亲是正经商人，自然难以想象。”
林美芝听得心惊肉跳，生怕沈栖迟再说出什么，赶紧打断：“越说越离谱了！什么能人异士，那都是骗人的把戏！栖迟，你是不是摔伤后还没好利索，开始胡思乱想了？”她试图将话题引回沈栖迟的状态问题上。
沈栖迟却不再看她，只是对沈建国道：“父亲若实在困扰，或许可以让我去看看那个项目地。”
“你去？”沈建国一愣，下意识怀疑，“你去能看出什么？”
“总比坐在这里，凭空猜测自家人带来晦气要强。”沈栖迟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像一记软鞭，轻轻抽在沈建国因猜疑而动摇的心上，让他瞬间涌起一丝尴尬和愧意。
林美芝尖声道：“不行！绝对不行！工地己经够乱了，怎么能再让你去添乱？而且那地方现在不安全！建国，你不能听她胡说！”
沈建国看着沈栖迟那双清冷沉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再对比林美芝略显过激的反对，心中的天平再次产生了细微的倾斜。他烦躁地挥挥手：“行了！都别说了！这件事我再想想！”
他站起身，没再看任何人，大步离开了餐厅，背影透着浓浓的疲惫和挣扎。
客厅里，只剩下沈栖迟平静地继续用餐，以及对面林美芝母女难看至极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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