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别墅主卧，夜色浓稠如墨。林美芝并未入睡，背对空荡大床，手机屏幕冷光映亮她眼底压抑不住的兴奋。电话接通，传来阴沉男声，带着不易察觉的倨傲。
“这么晚，何事？”玄真子的声音透过听筒，背景极静。
“大师，”林美芝嗓音压得极低，难掩急切，“他刚睡下，愁得不行，检查组明天就到，项目眼看就要完了！您真是算无遗策！”
“哼，区区泄财煞局，自然手到擒来。”玄真子语气平淡，“沈建国如今作何想？”
“他还能怎么想？焦头烂额呗！”林美芝语带快意，“那丫头晚上果然去找他，还真敢提要去工地，被我按下了！我说她去就是坐实晦气，他果然犹豫了！”
“哦？她竟主动想去？”玄真子声调微扬，透出玩味，“倒有几分胆色，可惜，不自量力。她去了也好，正好让煞气冲撞得更狠些。”
林美芝眼中毒光一闪：“大师说的是！不过眼下还是先让项目彻底烂在他手里要紧……”
“急什么。”玄真子老神在在，“检查组来了才好，官方定性，无限期停工，才是致命一击。届时你再‘偶然’请到我，我‘暂时’稳住局面，显出你的‘贤惠’，顺势接手，岂不名正言顺？”
林美芝心花怒放，仿佛己见沈氏易主：“全仰仗大师！那……那丫头呢？”
“等她父亲倒了，一个无依无靠的黄毛丫头，还不是任你揉捏？”玄真子冷笑，“若她还不识趣，工地‘意外’多得是，摔下基坑，被建材砸中……谁知道呢？”
两人在电话里发出心照不宣的低笑。
“对了，”林美芝想起一事，语气转慎，“工地后半夜突然安静了不少，没再听说有怪动静，会不会……”
玄真子沉默片刻，随即不屑道：“无妨。地气波动而己，或是煞局吸纳饱和，暂时稳定，反而更利于明日检查组看到一个‘平静’却‘存在根本缺陷’的现场。岂不更好？一切尽在掌握。”
“是是是，有大师在，我自然放心。”林美芝连忙奉承，又低声商议几句，才心满意足挂断。看着黑掉的屏幕，她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阴沉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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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地底，第七局指挥中心。
环形屏幕数据无声流淌。下属A立于裴烬身后，例行汇报。
“指挥官，西郊目标区域能量场报告：昨日晚间21点47分，检测到微弱定向能量释放，源头锁定沈宅，性质与既往言灵记录高度吻合。作用后，目标区域异常波动显著降低，煞气扩散受抑，场域暂趋稳定。”
裴烬负手，目光落于代表工地的光点，其光芒确比先前平稳。
“效果评估？”
“效果首接明显，但判定为短期抑制，非根源清除。”下属A一丝不苟，“释放者精神力消耗显著，其后生命体征出现短暂微弱波动，符合低强度言灵反噬特征。另，监测到林美芝于23点18分与标记目标‘玄真子’加密通讯，内容涉及明日检查组及进一步打压沈建国父女计划。”
裴烬微颔，一切似未出乎意料。他目光转向另一分屏，上是沈栖迟简易档案及一张模糊侧脸照，眼神清冷沉静。
“玄真子布煞局，引官方介入，欲致沈建国于死地。林美芝里应外合，谋夺家产。”他淡声总结，道尽龌龊险恶，“而这位沈大小姐……倒有趣。先识破阴邪玉佩，今又试远程安抚煞局。力虽微，次次精准，且……”
他略顿，似寻措辞：“……且似很清楚己之所为。她在试图破局，非单纯挣扎。”
下属A静候指令。
“继续观察，Level 2监测不变。”裴烬令，“重点记录沈栖迟一切能量活动及与玄真子力量任何形式的交互。非必要不介入，但确保她不会‘意外’丧生。我倒要看看，这条被强按进泥潭的潜龙，能否靠自己挣出生路。”
他嘴角似牵起一丝极淡、几乎不存的弧度。
“待她真正触碰煞局核心时，方是好戏开场。通知外围，‘舞台’己搭好，保持距离，拭目以待。”
“是，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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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别墅，偏卧。
沈栖迟骤然惊醒。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多重目光窥视之感如冰水浸过脊背。
一方来自宅内，黏腻恶毒，如盘踞暗处的毒蛇，她知源自谁。
另一方却更遥远、更冰冷、更难以捉摸。如悬九天之上的冷漠眼眸，无感情地俯视下方一切，包括她方才细微的精神力波动与此刻惊醒。
她坐起，望窗外沉沉夜色，目光锐利如刀。
风雨未歇，化为更深、盘旋暗处的涡流。林美芝与玄真子的恶意，父亲公司的危机，这不知来源的冰冷注视……一切，皆正汇向那西郊工地。
她知，那便是最终的漩涡中心。 她别无选择，必往之。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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