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超正要再动手，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来，语气瞬间软下来：
“妈……什么？爷爷醒了？”
电话那头传来周淑芬的声音：
“超超，你爸在藏珍阁跟人闹起来了！你快过来！”
黄超的脸色变了变：
“闹起来了？”
“是啊！你爸非说那青铜鼎是假的，要砸了人家摊子！人家孙子护着，你爸要打人……”
黄超挂了电话，脸色阴沉。
他没想到父亲会亲自到这种地方，更没想到自己刚砸了瓷瓶，父亲又来添乱。
“赵磊！”
他喊住正要离开的保镖：
“跟我去看看。”
两人穿过人群，就看见市场最里面的摊位前围了一圈人。
黄坤正揪着个年轻人的衣领，拳头举在半空：
“你个小兔崽子，敢骂我黄坤是骗子？”
“我就是骂你！”
年轻人昂着头，脸上还挂着血：
“你根本不懂文物，你砸的不是鼎，是我爷爷的心血！”
“放肆！”
黄坤扬起拳头，被黄超一把拦住。
“爸。”
黄超挡在年轻人面前：
“消消气。”
黄坤盯着他：
“你来的正好！这小子说我卖假货，你看看这鼎是不是假的？”
黄超瞥了眼青铜鼎。
他虽然不懂文物，但跟着父亲参加过不少拍卖会，多少听过些门道。
这鼎的纹路确实像西周的，但锈色太新，像是做旧的。
“爸，这鼎……”
“你懂个屁！”
黄坤甩开他的手：
“我花两百万收的，肯定是真的！这小子故意找茬，报警抓他！”
“别报警。”
黄超按住父亲的肩膀：
“闹大了对咱们名声不好。”
他转头看向年轻人：
“你想要多少钱？我赔你。”
年轻人冷笑：
“我不要钱。我要你公开道歉，承认你不懂文物，砸了我的鼎。”
“做梦！”
黄坤骂道：
“黄家的脸，能给你这种毛头小子道歉？”
黄超皱了皱眉。
他想起刚才在董家别墅，董天祥说的话：
“李天霸是敬佩的对手。”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明明比他小几岁，却比他硬气得多。
“这样吧。”
黄超从钱包里抽出张支票：
“我给你五万，这鼎你卖给我。”
年轻人把支票撕得粉碎：
“我不卖！”
“十万！”
“不卖！”
“二十万！”
年轻人突然笑了：
“黄少爷，你知道这鼎值多少钱吗？”
他指着鼎腹的铭文：
“这是西周晚期的‘大盂鼎’仿品，但我爷爷仿了一辈子，这鼎里刻着他的名字——陈怀安。你砸的不是鼎，是一个手艺人的魂。”
黄超愣住了。他没想到这年轻人会说这些。
“超哥。”
赵磊凑过来：
“这事儿闹大了，李少那边该知道了。上回您砸了李少的场子，他正找机会收拾咱们呢。”
黄坤也反应过来：
“对，赶紧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黄超狠狠瞪了年轻人一眼，拽着父亲往市场外走。
路过那堆碎瓷片时，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还在捡碎片的老头。
“赵磊。”
他说：
“让人给那老头送五万块医药费。”
赵磊愣了愣：“
超哥，您这是……”
“少废话。”
黄超甩开他的手：
“我爸要是问，就说我干的。”
黄坤在门口回头：
“你又发什么疯？”
“没什么。”
黄超扯了扯嘴角：
“就是觉得……有点烦。”
宝马X7碾过积水的路面，黄超望着车窗外倒退的古玩市场，突然想起刚才年轻人说的话：
“你根本不懂文物。”
他摸出手机，翻到董海燕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
“今天在博物馆看到件西周青铜鼎，铭文里的‘怀安’二字，像极了爷爷的名字。”
配图里，是个青花瓷瓶的碎片，釉色青中泛白。
黄超的手指顿住。
他突然想起自己刚才砸的那个瓷瓶——
和朋友圈里的碎片，颜色竟有几分相似。
“赵磊。”
他说：
“查查董海燕今天去哪儿了。”
“超哥，您不是说不追她了吗？”
“查！”
黄超踹了脚车门：
“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夜色渐浓，滨海的霓虹灯次第亮起。
黄超望着车窗外，突然想起七岁那年，母亲带他去博物馆看青铜器。
他趴在展柜前，指着个青花瓷瓶问：
“妈，这是什么？”
母亲笑着说：
“这是老祖宗的东西，要好好保护。”
可现在，他砸了老祖宗的东西，骂了守着老祖宗的人，甚至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手机震动起来，是赵磊发来的消息：
“超哥，董小姐今天去了市博物馆，看的正是西周青铜器。还有，李少那边来电话，说明天要请您去‘天上人间’喝酒。”
黄超盯着屏幕，突然笑了。
他想起楚天华说的话：
“路见不平。”
“赵磊。”
他说：
“取消明天的酒局。”
“超哥，您这是……”
“有点事。”
黄超望着窗外的月光：
“我想去市博物馆看看。”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支票——
刚才撕碎的二十万，还有剩下的三十万。
或许，他该学学怎么“保护”老祖宗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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