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师娘心中没有我，她怎么会那么快就认出我来了呢？”
沈清弦越说越肯定自己的猜测。
“贱人，快放我出来！”
他在玉宁的脑海里不断叫嚣着。
玉宁低垂着眼睫，此刻沈清弦的辱骂在他耳边好似全然消失了。
在缠音昏迷前的那一番话，在玉宁的心底泛起了波澜。
是，沈清弦和他的身体是融合在了一起，可玉宁没有想到，在给缠音送上心头血之后，她竟然能看见沈清弦的魂魄。
她很清楚沈清弦的声音，难道是在幻境里，她当真的将自己对他的情感投放到了沈清弦身上吗？
还是说……她压根就不是将对他的爱放在了沈清弦身上，而是……真正地喜欢上了沈清弦。
玉宁的薄唇轻扯，身体传来的疼痛远远不及这个可能来得蚀骨难耐。
他早该明白了。
早该明白了……
在那些他被迫被沈清弦运用手段，灵魂被压制在识海的那段日子，缠音一点都没有觉得顶着他身体和容貌的沈清弦奇怪。
一如既往地做着他的道侣。
明明……他们是不一样的。
性格，神识交融时的方式，还有在床事上的偏好，他们都不同。
可……缠音就是没有察觉。
玉宁不愿意承认是缠音不爱他这个可能，只得承认，是缠音爱上了他们两个人。
玉宁呆坐在床榻边沿，望着陷入昏迷的缠音，眼眸微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晨光照进房间，缠音缓缓地睁开眉眼。
几乎是在意识模糊的时候，缠音就己经察觉到身体的异样。
原本病弱的身躯如今充斥着澎湃的灵力，木灵根在丹田熠熠生辉。
缠音将掌心缓缓贴向心口，感受着蓬勃生机在经脉间流淌。
二十多年盘踞在身体的病痛终于彻底消失了。
此刻连呼吸都带着草木清甜。
她突然蜷缩起来，用双手捂住脸庞，任由喜极而泣的泪水从指缝渗漏。
泪水滴落在锦被上，在缠音的注视下，竟然生出细嫩的藤蔓，木灵根随着她情绪波动自发牵引天地灵气。
缠音怔怔看着被面绽开的星点小花，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忽然一道冷香袭来，拥抱住了她。
“音音，莫哭。”
玉宁低下头，用袖口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痕，望着她泪眼朦胧的模样，玉宁的指尖停留在缠音的眼尾，那道新生灵根带来的草木清气正丝丝缕缕渗入他的身体。
昨晚上让他精神俱疲的猜测，好似这一刻都不重要了起来。
缠音扬起唇瓣，“夫君，我再也不用被那病症折磨了。”
“嗯。”
“我好高兴好高兴……以后我们都不会分开了。”
“嗯，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玉宁上前，紧紧抱着缠音的身躯，将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向来在外人面前高冷而只在缠音身前温柔的那双眼眸，此刻好像噙着些许的泪水。
“音音……你还记得你昏迷前，说的那番话吗……”
玉宁告诉自己，如果缠音忘记了，那他就维持着原状，如果她没有忘记……
缠音的身体倏然一僵硬，缓缓地从玉宁的怀抱里退了出来，轻咬唇瓣，含情眼望着他，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己经是答案了。
玉宁伸出略带茧的掌心，轻轻地着缠音细嫩的脸颊。
俯下身，薄唇在她的唇角轻吻。
似乎是做好了准备，玉宁将沈清弦的诞生娓娓道来。
修仙之人杀人多了，总会出现心魔。但大部分只在当下调整好自己的心理状态，心魔自然会随之消散。
可沈清弦不同，自他出现起，就一首在玉宁的耳旁蛊惑诱惑，全然没有新生的心魔的稚嫩。
而这，也让玉宁心生忌惮。
他本以为将沈清弦分离出来，再将其斩杀，就能解决一切。
可是不能。
他杀不了沈清弦……
……
玉宁将大部分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缠音，自然也将沈清弦和他融合在一具身体里的事实给说了出来。
缠音的指尖无意识揪紧玉宁的衣襟，将他身上的雪白道袍揉出凌乱的褶皱。她望着玉宁的眼眸里盈满了心疼。
“我……”
缠音的唇瓣微张，刚要开口安慰玉宁，就被玉宁伸出指尖，抵住了自己的双唇。
“音音……什么都不要说，就这样，让我看着你……”
玉宁自嘲一笑，“我和他有着共感，他的情绪我能清晰地感知，同时，我的情绪他也是如此……所以，他喜欢上了你。”
即使昨天晚上与沈清弦达成了和平相处条件，但玉宁还是不忘在缠音面前给沈清弦挖坑，将沈清弦对缠音产生的情愫全然归结在自己太爱她了，所以沈清弦才会将这种感情安置在缠音身上。
此刻洞悉了玉宁想法的沈清弦咬牙切齿，却不得出去向缠音解释。
缠音的眼睫微颤：“那……你和他，是不是再也分不开了？”
玉宁缓缓道：“可能是的。”
两人沉默了许久，玉宁又问：“音音，你是不是也喜欢沈清弦。”
不然，为何当初没有认出他和沈清弦的不同。
此刻，不止是玉宁，在他身体深处的沈清弦也在等待着缠音的回答。
缠音揪着玉宁衣裳的动作一慌，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我当初在幻境中……不知道，我不知道……”缠音有些口不择言，被咬出齿痕的唇瓣轻颤着。
她这般欲言又止的姿态，自然落入玉宁和沈清弦的眼中，也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到底是什么。
玉宁忽然感觉有些尘埃落地。既然他和沈清弦被困在一具身体里不能分离，那缠音能够喜欢沈清弦，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可是！玉宁一想到这里，就迫不及待地想将沈清弦杀死！
而沈清弦则是陷入了巨大的惊喜之中。
之前师娘拒绝他的态度那般明确，他以为缠音一点都不喜欢他，所以他才做了那些事情。不过他一点都不后悔，若他没有做出那件事情，恐怕缠音要永永远远地躲着自己，根本就不会有听到她喜欢自己这句话的可能，虽然现在缠音没有明说，但在沈清弦眼中就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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