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谨的车刚停稳在纪委大院，林晓就抱着一摞档案袋冲了出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眼里却燃着兴奋的光：“陈主任！有发现！远盛2021年的扩建审批档案有问题！”
两人快步走进办公室，林晓把档案袋“啪”地拍在桌上，迫不及待地抽出两份文件：“您看，这是审批表的原件和复印件，环保局经办人马涛的签名，原件上有明显的涂改痕迹，复印件却干干净净的！”
陈谨凑过去细看——原件上“马涛”二字的笔画边缘有重叠的墨迹，像是先签了别的名字，又用粗笔涂改后重签的；而复印件上的签名工整清晰，看不出丝毫异样。他指尖抚过涂改处，眉头紧锁：“复印件是谁提供的？”
“是环保局档案科！我昨天去调档时，他们一开始只给复印件，说原件‘正在归档’，我软磨硬泡了半天，才拿到原件。”林晓又点开电脑里的人员信息系统，“更可疑的是这个马涛，系统显示他去年11月‘因病提前退休’，可我问了以前的同事，说他身体好得很，退休前还在单位组织的篮球赛上拿了冠军！”
“去年11月……”陈谨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正好是李哲开始调查远盛排污的时候。”
“对！”林晓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我还查到，马涛退休后没多久，就在市区的高档小区买了一套复式公寓，全款支付！他以前的工资每月才八千多，根本不可能买得起三百万的房子！”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重起来。涂改的签名、蹊跷的退休、突然购置的豪宅，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马涛很可能收了远盛的好处，在审批时做了手脚，事后被高明远用“提前退休”的方式封口。
“必须找到马涛！”陈谨站起身，“他是审批环节的关键人物，只要他开口，就能证明远盛的扩建项目根本没有合法手续！”
“可他退休后就搬了家，没人知道他现在住在哪儿。”林晓面露难色，“我问了环保局的老同事，都说他退休后就断了联系，连同学聚会都没来过。”
陈谨沉吟片刻，拿起电话拨通了周明的号码：“周明，帮我查一个人，环保局前经办人马涛，去年11月退休，找到他现在的住址和联系方式，越快越好。”
“没问题！我认识户籍科的朋友，半小时内给你答复！”
挂了电话，陈谨看着桌上的审批表，忽然注意到文件末尾的审批意见栏里，除了马涛的签名，还有环保局副局长的签字。他指着那个名字问林晓：“这个副局长，和远盛有没有往来？”
“您说的是张副局长吧？”林晓点了点头，“我听说他和高明远是老熟人，经常一起吃饭。去年远盛还捐了一笔钱给环保局，说是用于‘环保设备升级’，就是张副局长牵头对接的。”
“又是一条线索。”陈谨的眼神变得锐利，“看来远盛的关系网，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林晓，你再去调一下那笔捐款的流向，看看钱到底用在了哪里，是不是真的买了设备。”
“好！我现在就去！”林晓抓起档案袋，刚走到门口，就和推门进来的王涛撞了个正着。
“小林急匆匆的，去哪儿啊？”王涛笑着问，目光却扫过桌上的审批表，“这不是远盛的审批档案吗？陈主任，你们还在查这个？”
陈谨不动声色地把文件合上：“就是例行整理档案，看看有没有遗漏的材料。王组长怎么来了？”
“张主任让我来问问，远盛的整改方案有没有送过来。”王涛拉过椅子坐下，看似随意地拿起那份复印件，“说起来，这个马涛我认识，以前一起开过会，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退休了？”
“听说是身体不好。”陈谨语气平淡，“王组长要是没事，我们还得赶紧整理档案，不然下班前完不成了。”
王涛察觉到他在下逐客令，笑了笑站起身：“行，那你们忙，整改方案的事有消息了告诉我一声。”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对了陈主任，晚上有个朋友约了吃饭，说是认识马涛，要不要一起去？说不定能打听点你感兴趣的事。”
陈谨心里一动——王涛突然提到马涛，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他故意露出犹豫的神色：“可我晚上还得等周明的消息，怕走不开。”
“没关系，吃饭也就一个小时，我让司机送你回来，不耽误事。”王涛说得很诚恳，“那个朋友是做工程的，和马涛打过不少交道，说不定能帮你找到他。”
陈谨看了一眼林晓，林晓悄悄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警惕。但他转念一想，或许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摸清王涛的底细，看看他到底和马涛、远盛是什么关系。“好，那我就叨扰了。”
晚上七点，王涛带着陈谨来到一家隐蔽的私房菜馆。包间里己经坐了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看见他们进来，立刻站起来拱手：“王组长，这位就是陈主任吧？久仰大名！我是宏达建筑的刘老板，和马涛是老相识了。”
陈谨握着他的手，感觉对方的手心全是冷汗。坐下后，刘老板殷勤地倒酒，嘴里不停说着恭维的话，却绝口不提马涛的事。陈谨心里清楚，这是在拖延时间，他索性主动开口：“刘老板，听说你认识马涛？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他？我们有份档案需要他补签一下。”
刘老板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下意识地看向王涛。王涛咳嗽了一声：“刘老板，有什么就说什么，别藏着掖着，能帮陈主任的就帮一把。”
“是是是。”刘老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我最后一次见马涛是上个月，在一家茶馆里。他说他现在赋闲在家，不想被人打扰，所以换了手机号，搬了家。我问他新地址，他没说，只说要是有人找他问远盛的事，就让我转告，他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些？”陈谨追问，“他有没有说为什么不想被打扰？是不是有人威胁他？”
“这我就不清楚了。”刘老板摆了摆手，“他那人胆子小，说不定是怕惹麻烦。陈主任，我劝您也别找他了，远盛的事不好惹，别到时候给自己添麻烦。”
陈谨看着刘老板躲闪的眼神，知道他没说实话。这时，王涛端起酒杯：“陈主任，别为难刘老板了，他就是个生意人，不想掺和这些事。来，我们喝酒。”
陈谨没有举杯，反而盯着王涛的眼睛：“王组长，你好像早就知道刘老板说不出有用的信息，对吗？”
王涛的脸色变了变：“陈主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帮你找人，没别的意思。”
“是吗？”陈谨的声音冷了下来，“那你怎么解释，上个月你和刘老板一起去马涛的新住址楼下蹲点？还有，你账户里突然多出来的五十万，是不是高明远让刘老板转给你的？”
这话一出，刘老板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王涛也猛地站起来，眼神凶狠：“陈谨，你别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陈谨冷笑一声，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里面是刘老板和马涛的对话——“王涛让我给你带话，只要你不露面，那五十万就是你的……”
这段录音是周明刚才发给他的——周明不仅找到了马涛的新住址，还在他家楼下的监控里看到了王涛和刘老板的身影，更通过银行流水查到了刘老板给王涛转账的记录。
王涛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我……我只是一时糊涂，是高明远逼我的！他说要是我不帮他盯着你，就把我以前收红包的事捅出去！”
“现在知道怕了？”陈谨站起身，“跟我回纪委，把你知道的都交代清楚，或许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就在这时，刘老板突然冲向门口，想要逃跑，却被守在外面的周明一把抓住。周明笑着走进来：“陈主任，我就知道你需要帮忙，早就守在这儿了。”
看着被控制住的王涛和刘老板，陈谨松了口气。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晓的电话：“林晓，王涛交代了，马涛的新住址在幸福小区3栋502，你立刻联系警方，和他们一起去找到马涛！另外，捐款的流向查得怎么样了？”
“查到了！那笔钱根本没买设备，而是转到了张副局长的小舅子的公司账户里！”林晓的声音带着兴奋，“陈主任，我们终于找到突破口了！”
挂了电话，陈谨看着窗外的夜色，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王涛的落网、马涛的线索、张副局长的贪腐证据，所有的碎片终于开始拼凑成完整的真相。虽然高明远的关系网还没完全撕开，但他知道，胜利己经不远了。
“把他们带回去。”陈谨对周明说，“今晚，我们有很多事情要问清楚。”
夜色渐深，纪委办公楼的灯光依旧亮着。陈谨坐在审讯室里，看着面前低头认罪的王涛，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更高层级的腐败分子，是更凶险的较量。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的身后，是正义，是老百姓的期盼，是千千万万个像李哲、林晓这样坚守初心的人。这场反腐之战，他们必须赢，也必将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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