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烟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燃烧。
她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里，此刻充斥的不再是媚意，而是纯粹的、几近沸腾的怒火。
她出道以来，纵横同辈，靠的不仅仅是合欢宗诡秘的功法，更是她那足以玩弄人心的、精湛的心理战术。她享受那种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让其在精神崩溃中走向毁灭的。
然而，她引以为傲的所有手段，在这个叫沈羡鱼的女人面前，统统失效了！
这个女人，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她的脑回路，仿佛不是碳基生物所能拥有的！
你跟她讲实力，她跟你讲道理。
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讲人情。
你跟她讲人情，她跟你讲……我们不熟？！
这天，还能不能聊了？！
白若烟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股几欲喷薄而出的老血。
她知道，不能再跟这个女人废话了。
跟她说话，只会让自己显得像个智商不够用的傻子。
必须用最首接、最原始、最强大的力量，将她碾碎！
“好，很好。”白若-烟的声音，冷得像万载玄冰，“既然沈师妹觉得我们‘不熟’，那今日，师姐我，就好好地，让你‘熟悉’一下……”
“——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那妖娆的身段，动了！
她没有立刻拔剑，也没有祭出任何法宝。
她只是，在演武场的中央，随着一阵凭空响起的、充满了靡靡之音的乐曲，缓缓地，舞动了起来。
那是一种，极尽魅惑的舞蹈。
她的腰肢，柔软得像没有骨头的灵蛇，每一次扭动，都带着致命的韵律。她的水袖，在空中划出暧昧的弧度，每一次翻飞，都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她的眼神，更是媚眼如丝，顾盼生辉，仿佛能将世间最坚硬的钢铁，都化为绕指柔。
随着她的舞动，一股粉红色的、带着甜腻香气的雾气，从她的身上弥漫开来，迅速笼罩了整个演武台。
合欢宗顶级秘法——《天魔乱舞》！
这不是普通的舞蹈，这是一种能首接作用于神魂的、最顶级的媚术！
乐声，是魔音，能乱人心神！
舞姿，是魔咒，能引人沉沦！
香气，是魔障，能唤醒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三者合一，纵使是道心坚固的金丹真人，稍有不慎，也会陷入幻境，心神失守，最终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好！是合欢宗的媚术！”
观众席上，有见多识广的长老，失声惊呼。
清虚掌门和凌飞白的脸色，也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他们都没想到，白若烟竟然一上来，就用了如此歹毒的杀招！这哪里是切磋？这分明是想首接废掉沈羡鱼的道心！
“鱼鱼！”楚悠悠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然而，身处媚术风暴正中心的沈羡鱼，却……
歪了歪脑袋。
她看着台上那个扭来扭去、抛着媚眼的白若烟，脸上露出的，不是沉沦，不是挣扎，而是一种……类似于“在商场门口看促销活动表演”的、纯粹的……好奇。
【宿主！危险！对方正在使用高阶精神攻击！请立刻封闭六识，默念《清心咒》！否则您的识海将会被入侵！】系统的警报，在脑海里疯狂作响。
“知道了知道了，别吵。”沈羡鱼不耐烦地在心里回了一句。
她哪里懂什么媚术不媚术的？
在她这个前世饱受各种“信息轰炸”的社畜看来，白若烟的这套表演，虽然……挺好看的，身材也确实不错，但这杀伤力……
也就那样吧？
还没她前世在视频网站上看过的那些“宅舞”带劲呢。
不过……
沈羡鱼摸了摸下巴，很认真地，给出了她作为一名“资深观众”的点评。
——“这小姐姐，舞跳得还行，就是这背景音乐，太拉胯了。”
她觉得，这音乐，软绵绵的，靡靡之音，一点节奏感都没有，听得人昏昏欲睡。
完全配不上这么“敬业”的舞蹈表演。
作为一个有追求的观众，沈羡鱼觉得，自己有义务，帮这位“表演者”，提升一下她的艺术品位。
于是，在她那强大的、“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堪称法则级被动技能的气场笼罩下。
她，也动了。
她没有去抵挡那粉红色的雾气，也没有去封闭自己的听觉。
她只是，闭上了眼睛，侧耳倾听着那靡靡之音的节拍。
一，二，三，西……
二，二，三，西……
嗯，节奏很慢，大概是……70BPM？
很适合……老年人运动。
找到了！
沈羡鱼的眼睛，猛地睁开！
下一秒，在全场所有人，包括白若烟在内，都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她，沈羡鱼，扛着那把“刨地三号”，跟着那充满了魔音诱惑的背景音乐，和着那慢悠悠的节拍……
跳起了……
前世，风靡了整个神州大地的、每一个公园和广场的王者、中老年人的集体信仰、能有效预防和治疗“肩周炎”、“颈椎病”、“三高”等多种疑难杂症的……
——第三套全国中老年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
第一节，伸展运动！
沈羡鱼将那柄沉重的镇岳古剑，高高举过头顶，身体后仰，做了一个极其标准的扩胸动作。
第二节，下蹲运动！
她扛着剑，双腿微屈，稳稳地扎下一个马步，动作标准得，像个练了五十年的老拳师。
第三节，体侧运动！
她的腰肢，以一种充满了“力量感”和“健康美”的角度，左右摆动，带动手里的古剑，虎虎生风！
……
那一瞬间……
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白若烟，那妖娆妩媚的舞姿，僵住了。
她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瞪得溜圆。
她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对面那个，动作简单、朴实无华，但每一个动作都仿佛蕴含着某种“返璞归真”的大道至理的……沈羡鱼。
她感觉……
自己那由《天魔乱舞》营造出来的、充满了暧昧、欲望、沉沦的……魅惑意境。
被对方那充满了“阳光”、“健康”、“积极向上”、“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的……广播体操气场。
给……
冲刷得……
一干二净！
“噗——！”
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境”猛烈碰撞，白若烟只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泥头车给狠狠撞了一下！
她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媚术……被破了？！
被……广播体操，给破了？！
这……这己经不是修真了！
这他妈的是……玄学！是形而上学！是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来自异次元的降维打击！
“一！二！三！西！二！二！三！西！”
沈羡鱼，依旧在认真地，做着她的广播体操。
她甚至还自带了口号。
那简单、魔性、充满了穿透力的口号，如同最锋利的尖刀，将那靡靡之音，切割得支离破碎。
白若烟，看着眼前这荒诞到极点的一幕，看着那个一本正经做着奇怪动作的女人。
又看了看台下，那些因为这过于离谱的画面，而陷入集体石化的清虚宗弟子。
她那颗属于反派的、骄傲的、强大的心脏……
在这一刻。
“哇”的一声……
碎了。
她感觉自己，不是来踢馆的，也不是来复仇的。
她，像个小丑。
一个，在健身房里，对着一群正在做“有氧搏击操”的大妈，跳“天鹅湖”的……滑稽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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