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苏念念的心脏狂乱地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腔。她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顶,又在瞬间变得冰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袁嬷嬷那平静无波的目光,像最精密的探针,一寸寸地扫过她强作镇定的脸、微微颤抖的手指,以及手下那叠显然出了问题的宣纸。
完了……这是她脑海中唯一的念头。窥破宫廷秘辛,尤其是可能与太后相关的秘密,绝对是死路一条!
就在她几乎要下去的时候,袁嬷嬷却并未立刻发作。她缓步走上前来,脚步声在寂静的佛堂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踩在苏念念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苏秀女,”袁嬷嬷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可是抄写遇到了难处?”
苏念念喉咙发紧,几乎发不出声音。她强迫自己低下头,避开对方的目光,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充满懊悔和恐惧的语气请罪:“嬷嬷……奴婢……奴婢罪该万死!奴婢方才不慎……不慎滴落了墨汁,污损了经页……奴婢绝非有意,请嬷嬷责罚!”
她主动承认了“墨污”之事,这是无法掩盖的过错,但将其性质严格限定在“不小心”和“污损”上,绝口不提其他发现。这是目前唯一能尝试的、撇清更大嫌疑的办法。
袁嬷嬷走到书案前,目光落在苏念念手下。苏念念颤抖着移开上面覆盖的纸张,露出了下面那张被墨团玷污的经文,乌黑的墨迹在工整的字迹间显得格外刺眼。
袁嬷嬷伸出带着老茧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团的墨迹,又看了看旁边砚台里尚未干涸的墨汁,以及苏念念因紧张而捏得发白的手指。
【叮!检测到目标情绪波动:审视(85%),计算(10%),杀意(5%)。警告:杀意虽低但存在!】
系统的提示让苏念念如芒在背,冷汗浸透了里衣。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袁嬷嬷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重量:“抄经需心无旁骛,静心凝神。苏秀女,你的心……不静。”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重重砸在苏念念心上。她伏下身去,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奴婢知错!奴婢定当收敛心神,绝不再犯!求嬷嬷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愿连夜重抄,定在三日内完成!”
现在最重要的是表态,是展现悔过和服从的态度,以及完成任务的决心。
袁嬷嬷的目光又从她身上扫过,最终落回那部被污损的旧经书上。她伸出手,将那张染墨的经页轻轻撕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
“污损之页,不可留存佛前,此为不敬。”她将那张废纸慢条斯理地叠好,收入袖中,“此部旧经,太后娘娘早己熟记于心,暂缺一页,并无大碍。你需抄写的是供奉之用的新经,而非复原旧籍。继续抄吧,莫要再误了时辰。”
她竟然……没有深究?!甚至没有检查一下经书的其他部分?还主动为她找好了“心不静”的理由,并将污损之事轻描淡写地揭过?
苏念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杀意……是错觉吗?还是袁嬷嬷权衡之后的选择?
“谢……谢嬷嬷宽容!奴婢感激不尽!”她连忙磕头,声音依旧发颤,却是劫后余生的后怕。
袁嬷嬷不再多言,转身再次无声地离开了静心斋。
殿门重新合上,苏念念却再也无法平静。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刚才那一刻,她真的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袁嬷嬷收走了那张染墨的纸……她是否知道那纸背面的秘密?她是真的认为那只是意外墨污,还是……另有用意?
接下来的时间,苏念念抄写得更加小心翼翼,精神却无法完全集中。那个关于“山川地形”的发现,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了无尽的涟漪。这部经书,这个佛堂,乃至整个长乐宫,都笼罩在一层更加神秘的迷雾之中。
第三天傍晚,苏念念终于将厚厚一叠抄写工整、墨迹簇新的《金刚经》呈交给了袁嬷嬷。
袁嬷嬷仔细检查了一遍,点了点头,语气似乎缓和了半分:“嗯,字迹还算工整,可见用了心。随咱家来吧,太后娘娘要见你。”
又要见太后?苏念念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她忐忑不安地跟着袁嬷嬷,再次踏入长乐宫正殿。
太后依旧端坐在凤榻上,正拿着一把小银剪,悠闲地修剪着一盆兰花的枝叶。那兰花叶片翠绿,开着几朵素雅的小花,散发出清冷的幽香——正是苏念念之前猜测的寒兰。
殿内焚着淡淡的檀香,气氛似乎比上次宴饮时更显得随意,却也更加深不可测。
“奴婢苏念念,叩见太后娘娘。”苏念念跪下行礼,将抄好的经书高举过头顶。
袁嬷嬷接过经书,呈送到太后面前。太后放下银剪,随手翻看了几页,微微颔首:“起来吧。哀家听闻,你抄经时出了些小岔子?”
苏念念的心猛地一紧,连忙道:“回娘娘,是奴婢笨手笨脚,不慎污损了原经一页,奴婢罪该万死!幸得袁嬷嬷教诲点拨,奴婢己连夜补抄完毕,请娘娘过目。”
太后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她,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首窥内心:“袁嬷嬷跟哀家说了,小女儿家心浮气躁,也是常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部新经,哀家收下了,会置于佛前供奉,也算你的一番功德。”
“谢太后娘娘恩典!”苏念念再次谢恩,心里却丝毫不敢放松。太后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说这几句宽慰的话。
果然,太后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抛出了一个让苏念念意想不到的问题:“苏秀女,你入宫也有些时日了。觉得这宫里……如何啊?”
这是一个陷阱题!说好,显得虚伪;说不好,那是找死。
苏念念谨慎地回答:“回娘娘,宫中规矩严谨,气象万千,奴婢见识浅薄,只觉敬畏,每日谨言慎行,唯恐行差踏错,有负天家恩泽。”
太后闻言,似是而非地笑了笑:“敬畏好,懂得敬畏,才能活得长久。哀家年轻时,也像你们一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老了,反倒喜欢清静,看看花,念念经,不愿理会那些纷扰嘈杂。”
她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暗示什么。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状似随意地问道:“对了,前几日在御花园,听闻你身子不适,还惊动了裴首辅?如今可大好了?”
来了!终于问到了核心问题!
苏念念的心猛地一紧,立刻将应对孙公公的那套说辞更加谦卑地重复了一遍,极力淡化与裴砚的关联,将所有原因归咎于自身,并将裴砚的举动完全归功于“首辅大人仁厚体恤”。
太后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拨弄着寒兰的花瓣,不置可否。
待她说完,殿内又安静了片刻。太后才缓缓道:“裴阁老日理万机,确是朝廷栋梁。你能得他一句关怀,也是你的造化。罢了,今日叫你来,经书之事己了,你差事办得不错,哀家也该赏你。”
她顿了顿,对袁嬷嬷道:“去把哀家妆奁里那对珍珠耳珰拿来,赏给苏秀女吧。小姑娘家,也该有些鲜亮物件。”
珍珠耳珰?这赏赐不算重,但出自太后之手,意义非凡。
苏念念连忙谢恩。
袁嬷嬷很快取来一个精致的小锦盒,里面躺着一对圆润光泽的小珍珠耳珰,样式简单却雅致。
然而,就在苏念念接过锦盒的瞬间,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平和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论:
“苏秀女,你是个安静省心的孩子,哀家很喜欢。日后便在长乐宫这边伺候笔墨吧,不必再回毓秀宫学那些粗浅规矩了。”
苏念念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留在长乐宫?!伺候太后笔墨?!
这……这究竟是飞黄腾达的恩宠,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圈禁和监视?
作者“爱吃烧饼的小浅浅”推荐阅读《穿越后我靠八卦系统拿下冷面首辅》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68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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